一九六

除了上面这两个怕听到雷声的人外,其他的来宾都上阳台看下雨。大雨倾盆,侯爵夫人和跟她在一起的几位夫人在花园一边的望景楼下避雨。望景楼在围墙的旁边,站在那儿可以将庄园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

“那些年轻人上哪儿去了?”里帕米兰心里虽很害怕,但还想装出关心他人的样子。

他说的年轻人就是刚才跑到树林里去的那些人。

“是呀,他们上哪儿去了,得派人去寻找他们……可不要迷路啊!”金塔纳尔大声说,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他应该早点说这样的话就好了。

讲经师也有些担心,只是没有开口。他刚才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一想到树林里的那些人,心里就更难受了。是呀,天下着大雨,堂阿尔瓦罗这小子准会利用这种机会干他的风流事……

“是得派人去找他们。”省长说。

“应该给他们送伞去……”

“可是,侯爵夫人在望景楼下躲雨,侯爵又在老楼和乡村神父们在一起。主人都不在,谁来派人送伞呢?”

究竟怎么办,人们讨论了许久。

“不管怎么说,一定得给他们送伞去。”男爵说。

讲经师离开大客厅,拿来了两把乡下人用的绿色油布大伞。他将其中一把给堂维克多,说道:

“金塔纳尔,我们走吧,您是猎人,我过去也打过猪,我们上山去吧。”

说话的同时,讲经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堂维克多,仿佛在骂他白痴、胆小鬼。

“太好了。”在场的人都为他俩勇敢的行为叫好。

紧随着闪电,一声霹雳在房屋的顶上炸响了,就连胆子最大的人也吓得脸色发白。

“我们快走吧。”讲经师大声地说。他也脸色苍白,但不是炸雷吓的。他脸色发白的原因是怕有人在嘲笑他的厄运,嘲笑他那倒霉的教士身份。

“不过,堂费尔明啊,”金塔纳尔鼓起勇气说,“正由于我是猎人,我知道,这时候去树林里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树木容易遭雷击。山上还有许多桂树,桂树是导电的。如果是松树,情况会好一些,可是……”

“瞧您在说些什么呀!您不怕雷电将他们劈死吗?难道您不知道唐娜·安娜也在那里吗?”

“这倒也是……不过,就让贝贝带个把仆人去吧……就让他带安塞尔莫去吧。您这么去,全身都会湿透的。”

“走吧,快上山去吧,堂维克多!”讲经师怒吼道。

一声更响的炸雷淹没了讲经师的吼叫声。

“两位先生,别着急,”躲在卧室里的里帕米兰出来说,“我看那些年轻人准会找到避雨的地方。”

“怎么会呢?”

“会找到避雨地方的,堂费尔明,您不必惊慌。那儿有个樵夫之家,您可能不知道,是间茅屋,是侯爵派人建造的,建在树林最密的地方,是用芦苇和灰泥建成的……”

讲经师没有听他说下去,便将雨伞丢在堂维克多的脚下,自己夹了另一把走出门去。

金塔纳尔抬起那把他认为像盾牌一样的雨伞,默默地跟随着那个“发了疯一样”的讲经师出去了。他弄不明白讲经师为什么偏要亲自出马寻找安娜,不让仆人去。

关于这一点,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他们只是脸露诡橘的微笑,对讲经师的行为感到怀疑。

“堂维克多说得对,”男爵说,“为什么不可以叫仆人代劳呢?”

“讲经师这么一来,”省长说,“好像对我们都将了一军,尤其是对您,因为您的女儿也在山上。”

又打了一个响雷,吓得里帕米兰又躲进卧室,众人都感到惊恐万分。

“诸位先生,”大祭司在卧室里说,“快进行祈祷吧,请诸位原谅,我要进行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