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暮鸟《耶稣》原文及赏析

耶稣

〔日本〕山村暮鸟

耶稣没有父亲

耶稣不割麦子

耶稣不吹洞箫

耶稣不懂女人

哦,耶稣死在十字架上

(武继平、沈治鸣译,选自《日本现代诗选》)

【赏析】

要欣赏这首小诗,还应对诗人的生活经历略有了解。诗人山村暮鸟,原名木暮八九十,前半生生活非常穷困。1902年进入东京筑地的圣三一神学校学习,1907年从神学校毕业后,曾辗转各地传教,但信仰动摇。后来参加了“自由诗社”,热衷于诗歌创作,终而成为日本现代派著名诗人。从这首小诗中,我们可以看出诗人对于宗教的态度。

全诗共五句,前四句都是对耶稣的否定。这种“否定”,其实也正是一种“界定”,即界定了他的“神性”。“耶稣没有父亲”——他是“身而父,父而子”“三位一体”的怪物,自然算不上有父亲;“耶稣不割麦子”——他是不参加劳动的寄生虫;“耶稣不吹洞箫”——他没有对音乐艺术的爱好,缺乏对人世间高尚的精神享受的趣味;“耶稣不懂女人”——也即不懂得人世间最伟大的感情——爱情。由此看来,耶稣的“神性”,是多么虚妄、贫乏而又无味。唯一真实的似乎是他的“死”——“哦,耶稣死在十字架上”,这一句,表面看来,诗人由否定的语气换成了肯定的语气,实际上是更进一层的否定;这个贫乏的“救世主”,到头来连自己也不能拯救,他留给人世的这个关于死亡的悲惨故事又能说明什么呢?

从字句上看,这首诗很平淡,但其内容是很深刻的。它揭示了神性与人性的对立,以揶揄的语气,嘲讽了宗教的虚妄,肯定了真实、丰富的人世生活。诗人如果不是对神学有深入的了解,并且从“死去了的我终于分娩出另一个自我”,是不会写出这样的作品的。

(蔡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