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尼角落,为咿呦修建了一座房子

在维尼角落,为咿呦修建了一座房子(1)   

一天,噗噗熊发现自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但他想他应该去做点什么,于是他出门,想去小猪皮杰的家里看看皮杰在做些什么。当他走在森林里积满白雪的小路上时,天空还在下着雪。他就希望,皮杰这时正坐在家里的火炉前,烤着自己的脚指头。结果,很让他吃惊的是——皮杰家的门却是敞开的,他越是往里看,就越发现——皮杰并没有在家里。 

“他出去了,”噗伤心地对自己说,“的确是这样,他不在家,我又得把脑筋转起来,而且还得让我一个人转,真麻烦!” 

他想出来的第一个办法,却是使劲地敲一下皮杰家的门,这样才能确定他真的不在家里……在他等着皮杰不作出回答的时候,他一直在门口上上下下地蹦跳着,好让身子暖和一些。这时,一段小调子突然从他脑袋里蹦了出来。他自己感觉那还真是一段好听的调子,就好像对别人唱起的一首充满希望的歌。 

雪下得越大(提的哩砰),它越是下得大(提的哩砰),它越是下得大(提的哩砰),这场雪。 

就越没有人知道(提的哩砰)我脚指头,有多么冷(提的哩砰),我脚指头的冷(提的哩砰),会越来越冷。 

“那么,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噗对自己说,“就是这个事情。我要先回家去,看看到什么时间了,说不定我应该在脖子下面系上一条围巾,再出去找咿呦,把这首歌唱给他听。” 

噗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路上他的脑子都在想着那首准备要唱给咿呦的歌,直到他突然看见小猪皮杰正坐在他最好的那把扶手椅上时,噗只有呆呆地站在那里,挠着头,心里猜想他究竟是站在谁的家里面。 

“你好,皮杰,”他说,“我以为你出门去了呢。” 

“不对,”皮杰说,“是你出门去了,噗。” 

“是这么回事,”噗说,“我就知道,我们两个肯定有一个出门去了。” 

说完噗抬头看了看他的钟,那上面指着10点55分,但是那指针停在那个位置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了。 

“快到11点了,”噗兴高采烈地说,“你来得真及时,正好赶上了吃点小东西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把头伸进了橱柜,“然后我们就出去,皮杰,我要把我的歌唱给咿呦听。” 

“哪首歌,噗?” 

“就是我要唱给咿呦的那首。”噗解释说。 

半个小时后,当噗和皮杰准备出发时,墙上的挂钟仍然指着10点55分。屋外的风开始变小了,雪花也好像玩累了,再也没有打着圈子疯跑、努力想追上落在前面的雪花的劲头,现在它们轻柔地从空中飘落下来,直到找到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有的时候那个地方是在噗的鼻尖上,有的时候又不是。没过多久,皮杰的脖子上就套上了一圈白色的围脖,他的耳朵后面比以前感觉更冷了许多。 

“噗,”最后皮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不想让噗觉得他是因为怕冷而想放弃,“我刚才正在想,如果我们现在回家去,把你那首歌好好练习一下,再找个时间唱给咿呦听,比如明天或者——或者——第二天,等我们偶然碰见他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皮杰,”噗说,“我们应该在去找他的路上练习一下,就是现在,回家去练习这首歌不太好,因为这是一首专门适合在户外唱的歌,而且必须在下雪的时候唱。” 

“你确定吗?”皮杰焦急地问。 

“嗯,你等一下就明白了,皮杰,等你听了就知道了,因为它是这样唱的。雪下得越大,提的哩砰——”“提的哩什么?”皮杰说。 

“砰,”噗说,“我把这个字加进去,是为了让它更压韵。它越是下得大,提的哩砰,它越是——”“你刚才唱的是雪吗?” 

“对,但那是在之前。” 

“在提的哩砰之前?” 

“是另外一个提的哩砰,”噗说,他自己也有些被搅迷糊了,“我现在正确地唱一遍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于是他开始重新唱起来。 

雪下得越大——提的哩——砰,它越是下得大——提的哩——砰,它越是下得大——提的哩——砰,这场雪。 

就越没有人知道——提的哩——砰,我脚趾头,有多么冷——提的哩——砰,我脚趾头的冷——提的哩——砰,会越来越冷。 

他像这样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其实这倒真的是唱这首歌最好的方式,唱完以后,噗等着皮杰说点什么。比如:在他听过的所有下雪天里适合户外唱的歌中,这首歌是最好的。但是,在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皮杰却说:“噗,”他很严肃地说,“脚指头完全没有耳朵冷得厉害。”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快走到咿呦悲伤的角落那里,咿呦就住在那个角落里。但是因为皮杰的耳朵后面仍然堆积着很多雪,他们也走得很累了,他们就拐进了一片小小的松树林,坐在了修在松树林门口的一座大门上。在那里,雪花落不到他们身上,但还是很冷。为了让自己暖和一点,他们把那首歌从头到尾地唱了六遍。皮杰只唱那几句“提的哩砰”,噗则唱剩下的几段歌词,他们俩一边唱,一边还用小树枝敲着大门上的木条打着拍子。过了一会儿,他们觉得暖和了一些,才又开始聊起天来。   

在维尼角落,为咿呦修建了一座房子(2)   

“我在想,”噗说,“我在想的是这件事情,我在想咿呦。” 

“想咿呦的什么?” 

“是这样的——可怜的咿呦,没有房子住。” 

“他是没有房子住。”皮杰说。 

“你有一座房子,皮杰,我也有一座房子,它们都是非常好的房子,克里斯朵夫·罗宾也有房子,猫头鹰,袋鼠妈妈和野兔都有自己的房子,甚至连野兔的朋友和亲戚都有房子或者类似房子的东西,但就是可怜的咿呦,他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刚才想:我们来给他盖一座房子吧。” 

“这,”皮杰说,“真是个伟大的主意。我们应该在哪里盖这座房子呢?” 

“就在这儿,”噗说,“就在这片树林边,正好风刮不进来。我是在这儿想出这个主意的,我们就把这个地方叫作‘维尼角落’。我们要用这些树枝给咿呦盖一座房子,在维尼的角落里盖一座房子。” 

“树林那边有一堆树枝,”皮杰说,“我刚才看见了,有好多好多树枝,全都堆在一起。” 

“谢谢你,皮杰,”噗说,“你刚才说的话将对我们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就因为那句话,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地方叫作‘噗和皮杰角落’,如果‘维尼角落’听上去不是更好一些的话,但它听上去确实更好些,更简短,更像一个角落。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他们从大门上跳了下来,走到了树林的另一头,开始拾起树枝来。 

克里斯朵夫·罗宾整个上午都呆在家里——他去了一趟非洲,又回来了(意指克里斯朵夫·罗宾玩的游戏)。正当他从船上下来,猜想外面的天气是怎样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敲他的门,那个人正好是咿呦。 

“你好,咿呦,”克里斯朵夫·罗宾打开门走出去说,“你怎么样啊?” 

“还在下雪。”咿呦悲伤地说。 

“是啊,还在下。” 

“这天气快把人冻僵了。” 

“是吗?” 

“是的,”咿呦说。“但是,”他马上又高兴了一些说,“我们最近还没赶上地震。” 

“出了什么事,咿呦?” 

“没什么事,克里斯朵夫·罗宾。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你在附近有没有见到一座房子,或者其他的东西?” 

“什么样的房子?” 

“就是一座房子。” 

“谁住在里面?” 

“我,至少我想是我住在里面。但是我想我现在不会住在那里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房子住的。” 

“但是,咿呦,我不知道,我总是在想——”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克里斯朵夫·罗宾,但就所有的这些雪,和一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来说,暂且不提冰锥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在凌晨3点的时候,我的那片地方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么热。它一点都不挡风,如果你理解我的意思的话——也就是一点都不舒服,它一点都不憋闷,事实上,克里斯朵夫·罗宾,”他继续用很响亮的声音,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那地方实在很冷。” 

“噢,咿呦!” 

“我也曾经对我自己说:如果我把自己全身冻僵了,其他人会觉得难过的。他们全都没有长脑子,他们中间任何人都没长脑子,只不过是被人不小心塞进了一些灰色的绒毛到了脑袋里,所以他们不会思考。但如果这场雪再继续下六个星期,他们中间肯定会有人对自己说:‘咿呦在凌晨3点的时候绝对不会感觉太热了。’然后这个事情会被传开,然后他们就会觉得难过了。” 

“噢,咿呦!”克里斯朵夫·罗宾说。他现在已经感到非常难过了。 

“我不是说你,克里斯朵夫·罗宾。你是不一样的。所以,归根结底,我还是在我的小树林里,为我自己修了一座房子。” 

“你真的修了?真是太棒了!” 

“真正棒的事情是,”咿呦用他最悲伤的声音说,“今天早上,我离开那座房子的时候,它还好端端地在那里,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它却不见了。一点影子都没有了,这很自然,因为它是咿呦的房子。但是我还是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朵夫·罗宾并没有停下来思考,他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用他最快的速度,戴上了他那顶防水的帽子,穿上那双防水的靴子,披上他那件橡皮布防水衣。 

“我们现在就过去找找看!”他大声地对咿呦说。 

“有的时候,”咿呦说,“当某些人把别人的房子完全抢走之后,总会剩下一两件他们不想要的东西,而且也挺乐意原来那个人把这些垃圾捡走,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所以我想,如果我们现在去的话——” 

“来吧。”克里斯朵夫·罗宾说。他们急忙朝小树林赶去。很快他们来到了那片田野的角落里,靠近小松树林的一侧,就在咿呦的房子消失的地方。 

“你看!”咿呦说,“连一根小树枝都没有留下来!当然,我还拥有这些雪,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一个人不应该抱怨什么。” 

但克里斯朵夫·罗宾并没有听咿呦在说些什么,他在听别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他问。 

“什么?是有人在笑吗?” 

“你听。”   

在维尼角落,为咿呦修建了一座房子(3)   

他们俩仔细地听了起来……一个粗粗的声音,好像唱歌似的,在说什么“雪下得越大,它越是下得大……”还有一个小小的尖利的声音夹在中间,一直在说什么“提的哩——砰”。 

“是噗。”克里斯朵夫·罗宾高兴地说。 

“有可能。”咿呦说。 

“还有皮杰!”克里斯朵夫·罗宾高兴地说。 

“也许吧,”咿呦说,“我们需要的是一头受过训练的警犬。” 

突然间,远处的歌声变了。 

“我们把房子盖好了!”一个粗粗的声音唱道。 

“提的哩砰!”一个尖利的声音唱道。 

“这是一座漂亮的房子……” 

“提的哩砰……” 

“真希望这是我的房子……” 

“提的哩砰……” 

“噗!”克里斯朵夫·罗宾大叫道…… 

树林大门前唱歌的两个人突然间停了下来。 

“是克里斯朵夫·罗宾!”噗高兴地说。 

“他在那边,在我们的树枝原来堆着的地方。”皮杰说。 

“我们过去吧。”噗说。 

他们爬过大门,飞快地绕到了树林的那个角落里。维尼一路上都在发出欢迎的尖叫声。 

“哇,咿呦也在这里。”噗和克里斯朵夫·罗宾拥抱完了之后,才注意到咿呦在旁边。他马上用手指戳了戳皮杰,皮杰也用手指戳了戳他,心里都在想:他们为咿呦准备好了一个多么令人惊喜的礼物! 

“你好,咿呦。” 

“你也好,噗噗熊,星期四更是好上加好。”咿呦悲伤地说。 

噗还没来得及说“为什么是星期四?”,克里斯朵夫·罗宾已经开始讲起了咿呦丢掉房子的悲惨故事。噗和皮杰在旁边听着,眼睛开始越睁越大。 

“你刚才说,你的房子原来是在什么地方?”噗问。 

“就在这儿。”咿呦说。 

“是用小树枝搭的?” 

“是的。” 

“噢!”皮杰叫了一声。 

“什么?”咿呦说。 

“我只是说‘噢!’”皮杰紧张地说。为了让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他马上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的方式,哼了一两遍“提——的——哩——砰”。 

“你确定它原来是一座房子吗?”噗说,“我是说,你确定那座房子原来就在这儿?” 

“我当然可以确定,”咿呦咕哝着,“他们中有人没有长脑子。”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噗?”克里斯朵夫·罗宾问。 

“嗯,”噗说,“事实是,”噗说,“嗯,事实是,”噗说,“你看,”噗说,“事情是这样的,”噗说,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告诉他,他并没有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楚,于是他又戳了戳皮杰。 

“事情是这样的,”皮杰马上说,“只是为了更暖和一些。”他深深地思考了一阵子后说。 

“什么暖和一些?” 

“树林的另一边,咿呦的房子所在的地方。” 

“我的房子?”咿呦说,“我的房子本来是在这儿。” 

“不是,”皮杰坚定地说,“是在树林的另一边。” 

“是因为那儿更暖和。”噗说。 

“但是我应该知道——” 

“过去看看吧,”皮杰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就带领大家朝树林另一边走去。 

“那里不可能有两座房子,靠得这么近,修在一起。”噗说。 

他们绕到了树林的另一边,那里立着咿呦的房子,看上去和所有的房子一样舒服漂亮。 

“你们看见了吗?”皮杰说。 

“里面和外面一样漂亮。”噗自豪地说。 

咿呦走进了房子里……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真是太惊人了,”他说,“这的确是我的房子,但是我把它修在我刚才说的地方,一定是风把它吹到这里来了。风正好把它吹过了这片小树林,吹到了这里,它居然还像原来一样没被吹破。事实上,还被吹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比原来的地方好得多。”噗和皮杰异口同声地说。 

“这正好说明,麻烦多一些也能带来好事,”咿呦说,“你明白吗,噗?你明白吗,皮杰?先动脑筋,再下功夫,你们看!这才是盖房子的方法。”咿呦得意地说。 

就这样,他们把咿呦一个人留在了房子里,克里斯朵夫·罗宾和他的朋友噗和皮杰一起回家吃午饭。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告诉了克里斯朵夫·罗宾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犯了一个多么糟糕的错误。等他们哈哈笑完了,他们在接下来的路上一直都在唱那首适合在下雪天里户外唱的歌。皮杰还是对自己的嗓音不太自信,他只好还唱那几句“提的哩砰”。 

“我知道这看上去很容易,”皮杰对自己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它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