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归街十三厄夜之第三夜：死神的契约》原文_作者：安养童
我尽可能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使自己逐渐冷静下来。我向地上看了一眼，发现我的手机就掉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板上，并且居然没有摔坏，手机屏幕上仍然亮着莹绿的光芒。靠着这点微弱的光芒，我依稀可以看清楚他的身形轮廓，应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可惜的是，我仍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于是，我颤声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刚才没有看到你？”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者根本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
好半晌后，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幽幽地说：“难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他的傲慢无礼有些激怒我了，我有些愤愤然地立刻反击他说：“我当然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是喝醉酒迷路，冒失地误入了这条黑暗的小巷子和这幢诡异的房子里。”
我的话音刚落，这个年轻人居然冷笑起来，嘻嘻的冷笑声古怪而又居心叵测，像在嘲弄我根本就是一个愚蠢的家伙，正在被某种阴谋蒙在鼓里而浑然不觉，而只有他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尽管我完全相信自己现在处于一种危险的环境中，非常需要和解和帮助，但他的无礼却让我再也无法对他生起哪怕一丝一毫的信任和好感了0
我有些挑衅地逼问他：“这么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那么何不说来听听？”
又是沉默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开口，说：“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我轻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但他好像是决意要说了，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就顾自说下去了。
可怕的突发事件
我看到了可怕的事情，并且是无法解释的可怕事情。
有一天晚上，我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突然看到我前面出现了一个装束奇怪的人，他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的呢帽，还外裹了一件黑大衣，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惊讶地发现，他的鼻子上还架着一个乌黑的大框墨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当时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心想，哪儿冒出了这么一个傻逼，穿着一副黑道的装束，跑到校园里装酷，是不是当我们现在的女生都是白痴啊，随便就能让你这身行头唬住，还像模像样的架着一副黑墨镜，就不怕绊到砖头瓦块什么的栽掉门牙？
于是我抱着恶作剧的心理，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究竟打算干些什么，反正也是星期天，无所事事，找些笑话看无伤大雅。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校园小径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一对男女学生，他们正拥抱在一起激情热吻，不用说是一对正处于热恋中的男女学生。这在大学校园里完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人会觉得奇怪。
但那个黑衣人似乎是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兴趣，走到他们跟前时，他就站住了，一直盯着他们看。
奇怪的是，黑衣人站在那对恋人面前至少半分钟了，那对男女学生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照样忙自己的。
在他们全无察觉中，黑衣人又靠近了一些，然后伸手朝那个男生的天灵盖上摸了一把，就径直走开了。
而那个男生却仍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黑衣人走出大约十几米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男生突然站起身来，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向前倾着，撞开了他面前的那个女生，紧走几步，一头栽在了校园的大理石小径上。
女孩挥舞着双手跳起来，开始大声尖叫。
我赶忙跑了过去。到了跟前，我顿时也被吓呆了：那个男孩躺倒在地上，瞪得溜圆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嘴巴以一个倾斜的造型微张着，而面孔扭曲得像是一捆麻花，看上去极其痛苦，并且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里都有鲜血正在缓缓流出，人明显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对那个正在哭叫的女孩喊：“赶快打急救电话！”
女孩这才想起往身上去找手机。
我再扭头去看那个黑衣人，他已经消失在一座楼的阴影里。
黑衣人再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黑衣人的好奇心慢慢平息，我想，那天死亡事件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这个装束古怪的人或许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精神病患者，他不可能也没有能力，用他的手掌去造成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脑血管爆裂并瞬间猝死。
可是两个多月后，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黑衣人。
那是在学校的饭厅里，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他的装束还是那么奇怪。饭厅里人来人往，但他只是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紧盯着一张桌子的上空，而所有的人，也都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一样。
打完饭后，我就坐在距离他不远的一张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观察他的举动。
我发现他一直在紧盯着的是某张饭桌上空那台巨大的吊扇。
此时正是盛夏，那台吊扇正在飞速地旋转着。
而那张饭桌上也一直是人来人往，吃完饭的人走了，又有刚打完饭的人走过来坐下。
后来，桌子上的人终于走光了。这时，我也吃完了饭，收拾餐具准备离开。
一个女孩又在那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个女孩一脸的单纯和不谙世事，一看就知道是个低年级的女孩。女孩像一只落寞的小猫咪一样，安静而优雅地咀嚼着嘴里的菜，并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扒着大米饭。
我和她擦身而过。但就在我快走到餐厅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我还没来得及回过头看身后发生了什么，一片尖叫声已经响了起来——那至少是几十个人发出的声音。
我猛地回过了头。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几乎使我瘫倒在了地上。
正是那张饭桌，女孩已经不见了，一具无头尸体倒伏在饭桌边缘上，鲜血从裸露的喉管里喷出来，扬起了一两米高的血柱，而她已经脱离了身体的脑袋正在从桌面滚落到地上。
当那颗脑袋在地面上停止滚动时，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孔，正是那个女孩。
——是那台飞速旋转的吊扇落了下来，正落在女孩的身体上，而飞速旋转的扇叶削掉了她的脑袋。
我回头向角落里看去，黑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又看向饭厅门口，他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饭厅，下半身已经隐没在饭厅的阶梯下。
我丢下餐具向他追了过去。
在图书馆前的小径上，我追上了那个黑衣人，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着：“站住，你给我站住！”
黑衣人站住了，片刻后，他缓缓回过了头。此时，方圆二三十米内没有一个人，我不禁有些胆怯，但仍然挺了挺腰杆，一眼不眨地紧盯着他。
宽大的墨镜仍然罩在他的双眼上，但我已经感受到了镜片后面那眼神的冰冷，和此时我们之间的气氛的紧张。
为了使自己显得有些底气，我提高声音，大声质问他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保持着他的冷静和沉默。
我又说：“不要抵赖了，不要装腔作势了，我知道是你干的，因为在这两次的死亡事件中，都有你在场。”
他开口了，他的声音抑郁而低沉，听上去仿佛是一个人躲在一个幽深的地窖底部在说话，连每一个词句都充满着发霉的味道，他说：“那你呢？两次死亡事件中，你也同样在场，是不是也就说明杀人的是你了？”
我顿时被他问住了，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又说：“你那么肯定是我杀了人，你有证据吗？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一个过路的人，凭空手去杀人？”
我愤怒之极，说：“或许没有人会相信我，但我知道你杀了人，你杀死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居然还能如此厚颜无耻地狡辩？”
他顿了顿，说：“人类总是被外表的东西所迷惑，却忽视了一个人灵魂深处的黑暗，你凭什么认为你只见过一次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一切皆有定数，罪大恶极之事，或许你只需做一次，就足以影响你的一生。”
我失控般地对他大喊：“不要对我高谈阔论了，你这个杀人犯，我一定会找出你的杀人证据的，并且我也一定会把你所做的一切告诉更多人，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影子一样的家伙暴露在阳光下！”
当我喊出这些时，立刻也意识到，自己这种胆小的人，今天却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其实都是因为目睹了那个女孩的死亡。是的，那个单纯、美丽、安静中又带些抑郁的女孩太像翠思了。
黑衣人的面孔突然松弛了一下，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墨镜后面的眼神也正在缓和下来。
这时，他说：“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说：“我只想你停止扼杀美丽的东西。”
他撇了撇嘴角：“我所做的只是我份内的工作，但如果你不再插手的话，以我手中的小小权利，我或许能够满足你三个愿望，比如说帮你除掉这世上你最痛恨的某些人？”
我说：“混蛋，住口，我是不会让你为我杀人的。”
他又笑了笑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每个人的面前都有阻碍自己的人，除去障碍，或许你的人生会更加顺利。”说完后，他转身走开了，在走进图书馆前的树荫下时，他的身影犹如凭空蒸发了一般，一闪就不见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遇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神秘人物，也许他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那天回到宿舍后，我的心情混乱无比，在几乎要睡着时，我突然觉得，他的话或许是对的：每个人都有阻碍自己的人——至少我想到了一个。
死神的契约
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课，经过操场时，看到操场边缘的草坪上站了许多人，在不约而同地向上仰视着，好像在围观什么；并且还有人在冲着上面喊，说：“你快下来啊，大清早的你爬那么高，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之类的话。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方向看去，一个30多岁的壮硕男人笔直地站在图书馆大楼顶的楼沿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走近人群再细看，那个人竟然是我们班的体育老师刘天明！他要自杀？
我赶紧往人群里挤，想找个熟识的同学问问，这时，人群哄声尖叫起来，我抬头一看，刘天明已经从楼顶飘然坠下。在坠落到楼层的一半时，只听见“嗵”的一声响，空中爆出了几个硕大的火球。原来他在急速的下坠中，竟砸在了楼前的电线上，只见电线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弹动了几下，居然没有断掉。然后，刘天明的身上已经开始冒烟了，顷刻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但在燃烧了几秒钟后，他仍然脱离了电线，坠向了地面。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人群爆发出乱哄哄的大声尖叫，然后一哄而散，退向了远处。
过了几秒，才有胆大的人一边对其他人大声喊：“赶快去拿灭火器！”一边向他坠落的地点跑过去。
灭火器很快就拿来了，有人冲上去扑灭了他身上残余的火苗，有些胆大的人走上前去看，忍不住再次惊叫起来，却没有人提议叫救护车。
我也走了过去，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地面的景象后，我仍是被吓了一大跳——地面躺着的刘老师，整个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可能是因为下落时身体在燃烧着的原因，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体已经被电线拦腰截成了两段，而烧的最严重的应该是四肢和头部，已经是一片焦黑模糊。
我的胃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极其可怕的事情，我不禁汗毛直竖，撒腿就往宿舍狂奔。
那天我在宿舍里躲了一整天，没有去上课。我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刘天明的死，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是的，也就在前天晚上，这一幕场景已经在我的想象世界中发生过了。当时，在黑衣人的诱导中，我的确近乎失控地想到了几个自己痛恨的人，而其中我最为痛恨的就是刘天明，为了泄愤，我当时甚至详细地设想了他们的死亡方式——想必大家也猜到了，我设想的死亡方式，就和发生在我眼前的事实一模一样的。
这是令人震惊而恐怖的。
在这里我也不必再提起我与刘天明结怨以及他对我多次体罚的细节了。目前的关键问题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难道要我就此承认是巧合、或者是自己具备了某种神奇的能力，仅凭想象力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我百般纠结、前思后想了整整一夜，难道在我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已经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定下了契约？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认可过他的契约。就算我痛恨一个人，并渴望他去死，但我也不会去做杀人凶手，我最多也就是让他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多死几次。
已经半夜了，我也仍是没有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相反心里突然又跳出了另一个念头：或许我该再试一次才能够确定，这个可怕的契约是否真的在生效。
在这个念头跳出脑际的同时，我立刻就明白，我这是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但强烈的冲动和好奇心已经完全压倒了我内心仅存的理智，我开始完全失控地起想象另一个我痛恨的人的死亡情景……
这个人就是我同班的郭振强，我敌视他是因为上学期的奖学金，我觉得已经铁定有我的了，但半路杀出个郭振强，以一分之差抢走了我的名次，抢走也就算了，可事后他那种得意洋洋的样子，明摆就是在针对我。
我受不了他的这种样子。
但他毕竟罪不至死啊！
我真的能用想象力杀死他吗？
如果他没事，我至少不用再为刘天明之死内疚了？
但如果他真的也出事了呢？
终于在快要天亮时，我才在百般的矛盾心理中昏昏睡去。
这个早上，自习课时，我甚至都没有醒，一直到九点钟左右，我被室友们闹哄哄的大声议论声给惊醒了。我揉着惺忪睡眼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室友惊讶地说：“你居然还睡得着？校园里有人开车撞死人了。”
我慌忙穿衣服下床，跑出宿舍去看。
刚走下宿舍楼，我就看到校园的主干道上围满了人，路旁边停放着一辆黑色现代轿车，而车旁不远处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
我的心脏已经禁不住开始剧烈的跳动，并不能自制地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千万不要是郭振强、千万不要是郭振强……
很快，我走近了，已经可以清楚看到车祸现场的惨象：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那个倒在地上的男性的脑袋已经被车轮硬生生轧扁了，白色的脑浆像半碗米粥一样泼洒在他的脑袋周围——和我昨晚想象过的情景如出一辙。
然后，从那身衣服上，我基本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他是郭振强。
死亡设计
故事讲到这里，或许需要有一个小小的突兀转折了。
从一年前起，我开始单恋一个女孩，她就是翠思，但我知道这是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因为在校园里无人不知翠思是名花有主的人。她的男朋友明浩是本校有名的帅哥，同时也是本校有名的花花公子——然而这些负面信息是翠思所不愿意相信或面对的，这或许也注定了她的这场恋爱终将是一场悲剧。
所以，一直以来，我始终还是无法自制地对翠思抱着幻想。
一个月前，我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那天晚上自习课后，很多同学都回了宿舍，我因故耽搁，回去晚了些。在走到横穿校园而过的金水河桥上时，我看到桥栏上横跨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女孩，看样子似乎是要自杀。
我慌忙紧走几步，走到距离女孩两三米远的桥栏旁一看，竟然是翠思。而同时，尽管有几米远，我仍是闻到了她浑身散发着的熏天酒气。现在正是冬季严寒天，如果她落进河里，就算淹不死，也要冻死。
此时情景已经不容我多想，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在她还没有注意到我时，猛跳向她，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拖离了桥栏。
尽管她对我又踢又咬，但我还是坚持着把她拖到了安全地带才放开她。看到了我的面孔后，她顷刻间崩溃了，一头扎在我怀里，抱着我痛哭起来……
说实话，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幸福极了。
第二天，我就在校园里听到她被明浩甩的传闻。但我和翠思的距离并没有进一步拉近，相反，自从那晚过后，我感觉到她一直在躲避我。终于在一个傍晚，强烈的爱慕让我完全失控了，在晚饭时分，我在去食堂的路上拦住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做了表白。但对于我的举动，她惟一的反应是惊叫着跑开了。
那晚我失望极了，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沮丧，觉得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配得上她。
但今晚，在经历了这几起可怕事件的痛苦和折磨后，我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记得那个神秘黑衣人说可以帮我除掉三个人，在有意无意中，我已经除掉了两个，并且都是罪不至死的两个，可我为什么就没有想起去除掉明浩呢？
或许他才是我生命中应该真正消失的人？
在这个念头生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的人生充满了希望。我以生病为由向老师请了假，然后，回到了宿舍，开始精心准备和设想明浩的死亡。
并且，我非常理智地认定，这将是我一生中最为精明和完美的一个决定。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在设计明浩的死亡方式，现在，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因为我深知，近来的死亡事件已经发生得太多了，所以，引起人们的怀疑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当然得无比小心才行，否则，把自己暴露了出来，后果必将是不堪设想的。
终于在傍晚，我在下楼时一脚踏空差点栽倒的那一瞬间，一个好点子凭空跳出我的脑际。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我们的宿舍楼的每一层都有几十个阶梯，如果人在下楼不小心踏空跌倒后，脑袋如果撞在水泥阶梯的棱角上，也是足以致命的。当然，如果有个幕后黑手能够推一把那就更好了。
不过我想，这一点是不足为虑的，那个神秘的家伙那么有能耐，简直就像个神仙一般杀人于无形，自然会有能力把这个事情处理得非常完美。
而我，惟一要做的就是把这桩事件设想成一个足够悲惨、遗憾，却又十足地像个意外事件就行了。
我不禁有些得意。于是就一边下楼，一边想象着明浩凌空一扑、滚下楼梯，然后脑门撞在楼梯棱角上，脑浆迸裂、鲜血四溅的惨象。
想到过瘾处，我不禁笑出声来。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脚下一滑，身子竟像纸片一样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只觉眼前就像是两件铁器在互相撞击一样火星四溅，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契约终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后，我醒了过来，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感觉眼前模糊一片，我努力抬起沉重的右手，在眼前一抹，才发现脸上全是黏糊糊的血。
这时，我感觉我的面前有动静，我挣扎着抬头看，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模样很像是那个黑衣人。
我不禁颤声问他：“你是谁？我发生了什么？”
那个黑影冷笑了一声，用阴森冷酷的声音回答我说：“我能是谁？当然是你的老朋友了。”
从他的声音中，我立刻确定，他的确是那个黑衣人。我顿时明白，一定是他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我愤怒地质问他：“你这个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又无耻地笑了起来，并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在满足你的第三个愿望前又接受了新的委托，但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两个愿望了，你并不吃亏，不是吗？”
他的话让我很是迷惑，我问：“你什么意思？”
这时，他的身后又走出了一个人影，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翠思。
翠思冷冷地看着我，说：“你想不到吧？他接受了我的新委托，就是让你死，你以为在这个校园里，只有你一个人能够看到他，不，不是的，我也能够看到他，我也早就发现了他的怪异、神秘和能力，所以在三天前，我就委托他，替我杀死你，我恨你，本来我完全可以在那天晚上永远离开这个让我恶心的世界，但你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救了我，使我从此再也没有了自杀的勇气，这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求爱，你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吗？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羞辱我，并且因为你的做法，明浩也更加看不起我，是你使我彻底丧失和他和好的机会，我恨你，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死！”
她的话让我犹如坠入冰窟一样全身冰冷，同时，我觉得我的身体也越来越沉重，几乎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我知道我完了，距离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我用最后的力气问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说：“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冷冷地说：“我是死神。”
他说他是死神，我觉得非常荒诞，甚至有些想笑，但我已经没有力气笑出来了，我瘫软在地板上，任自己的所有想法随着血液慢慢冰冷、凝固。
他终于讲完了自己的故事，然后，又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我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噪杂琐碎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缓缓走过街头的声音。于是我转头向窗外看，果然，在黑糊糊的街上，我看到了大群周身散发着不易察觉的淡淡微光的男男女女，都是低着头，朝着一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小伙子显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他终于从角落里直起了身子站立起来，也走到了窗口这里，向窗外的那些人群看过去。然后，他突然大叫起来，说：“那个人我认识，我认识他，他曾经在公交车上把我撞倒过！”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发现他说的那个人就是走在人群最边缘的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而此时，那个小伙子似乎也发觉了这边的动静，他转头向这边看过来。诡异的是，在他回头后我才发现，黑暗里我仍然能够依稀看清他的面孔，而光源似乎就来自他散发着微微荧光的眼神。
惊骇又一次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