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萧红》原文·乐颜
作者:乐颜
读萧红的感觉,一时间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很多次,我常常想坐下来,为我钟爱的这位作家写下些什么。可是每每却不敢下笔。
不敢下笔。是因为一时无从说起。面对这个寂寞与忧郁的,天赋才情而又命运多舛的作家,这个有着一颗透明心灵的年青女子,我不知怎么样组织一段对话,我与她,心灵的对话。
1、在我的心中,萧红是一朵开在中国北方原野里的花。也许是向日葵,也许是大椒茨花,也许是马蛇菜,也许没有什么名字。盛开在中国东北的农家院落里, “这些花从来不浇水,任着风吹,任着太阳晒,可是却越开越红,越开越旺盛,把园子里煊耀得闪眼,把六月夸奖得和水滚着那么热。”(萧红《呼兰河传》)在三十年代的文坛,萧红就象是她笔下那北方庭院里的花们一样,鲜明而热烈地开放,泼辣辣地。不骄贵,不做作,不幽幽暗暗地沉醉在个人的悲欢。(其实她自己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成一部跌宕起伏令人落泪的故事。)她开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无论她的生命中有多少逃亡与饥饿,无论她面对多少困苦与不幸。她都用她的笔写着她的字,大气的文字。
所以,她的文字,她的文学理念,越到她生命的终点时,越加地开放,是一种大自由,一种真正的不受牵绊。
2、读过萧红的人,对她笔下的后花园是熟悉的。
是一个带有边缘性质的名词,后花园。不知道为什么萧红给自己童年生活的乐园起名为后花园,也许这名字熟悉,也许不为什么,只是随手而来,谁也无法说清楚。曾经有位朋友去哈尔滨,特意到呼兰县去看了萧红家的后花园,只可惜经过规整后的后花园全然不见了当年的勃杂与热闹。她有些失望。
是呀,在萧红笔下的后花园里,那是一个花草丰美,蓬蓬勃勃,生命力旺盛的所在。可以看到毫无遮拦的阳光蓝天与白云,有小孙女的笑声与老祖父的慈祥。可是现在,小女孩,老祖父,早已离化作灰尘离我们而去。这后花园修缮得再好,也没有了当日的风致。
现在想来,在三四十年代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与那些拥有叱咤英雄,飞扬人生的作品相比,萧红的“后花园”系列是如此地边缘与特别,《呼兰河传》《小城三月》《后花园》,它们不写战争,不写贫富,也不写阶级,被人遗忘被人说成是作家的倒退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关注的是别的东西。她写文化的落后,她写农家的爱情,普通人的悲欢。《生死场》中,你可以读到抗日,在抗日的年代。可是,离开那个时候,读到的却是人的生存与困境。那些个和动物一样活着与死去的人们,那些个浑浑沌沌的人们。人的价值与存在,人与动物不同在哪里?这才是她所关心的。当然,还有女人是什么的问题。是生育的机器吗?还是?一个人的生辰,却是另一个人的死期,女人的一生有时就是这样荒诞的。在《呼兰河传》里,她关注的是神鬼与人,关注的是大泥坑的杀人。在那个大众是神的年代里,她承袭着她的导师鲁迅,写着国民性,写着劣根性,人的精神的苦闷。所以她被她的左翼朋友说成了消沉后退。对此,萧红是忧郁的。得不到主流文坛与话语的认可。这与她当年出手《生死场》时的境况是多么的不同呵。
可是历史是什么呢。历史是一种恒长的人类共有的东西。它不是由某个人写就的,也不是由某种话语或者某种创作方式所控制的。只有一种声音只是一种风景,只是一种整齐,却不是最好的风景。也不是最自然的。在这个世界上,在原初的社会里,众声喧哗才是最棒的。也只有听到众声,才能分辨真伪。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被遮掩,也不会被历史所遗忘的。一如沈从文,钱钟书,张爱玲,还有萧红的重新受到重视。
3、“太阳在园子里是特大的,天空是特别高的。太阳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睁不开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钻出地面来,蝙蝠不敢从什么黑暗的地方飞过来。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花开了,就象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哪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
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可是白云一来了的时候,那大团的白云,好像洒了花的白银似的,从祖父的头上经过,好像要压到了祖父的草帽那么低。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个阴凉的地方睡着了。不用枕头,不用席子,就把草帽遮在脸上睡了。”(萧红《呼兰河传》)
读到这些有灵性的文字时,心中总会生出莫名的感动。写出此等自在的没有半丝尘埃染就的干净美文的女子,想来该是一个多么玲珑剔透的女子呵。
“说也奇怪,我家里的东西都是成对的,成双的。没有单个的。
砖头晒太阳,就有泥土来陪。有破坛子,就有破大缸。有猪槽子,就有铁犁头。像是它们都配了对,结了婚。而且各自都有新生命送到世界上来。比方坛子里的似鱼非鱼,大缸下边的潮虫,猪槽子上的蘑菇等等。”
这是一个不受羁绊的美好世界,人人都成双成对,一切都是相亲相爱。可是,当这样一位有着一颗透明玻璃心的女子写下这样的文字时,她正在经历一场没有善终的爱情,爱人终于离去,腹中婴儿夭亡。
也就在文章写完后的一年后,这个女子就从世间消失了。她面对的是被切开喉管,口不能言,孤独地在香江,在炮火中死去的命运。那时,她只有三十一岁。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就为她的字所感动。她在病床上辗转,却用她的笔,把她对北中国乡土农家的爱恋,把她对美丽与春天的爱恋,传达给她的读者,世世代代的读者。她掩藏起一己的悲欢,书写人类社会中更重大的情感。她把痛苦与爱情永远地尘封起来,和她一起消失在风中。
越到生命的终了,萧红越是可敬的。她勇敢地豪气地跳出了她自己。
4、萧红的爱情是所有研究她和读她的人都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两萧的相爱与分手。这是一个永远有文章做的题目。身为女性读者,曾经谴责过萧军及端木的无情,也曾为萧红的命薄而大发感慨。关于女人薄命,关于天妒英才。
在一个阳光的午后,我坐在草坪的回廊里,面对着满目的翠绿,沉思。那时节蓝天白云,阳光正好,温暖地包裹着我。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在春日的阳光下想起这段话,有一种贴心贴肉的亲近。萧红就仿佛是在空气中与你说话似的。说得率真而任性,甚至有些可爱的蛮劲。在骨子里她是一个自由的。自由的人,有一颗自由的灵魂。所以,她对于爱情的理解以及做出的决择也就不能解释了。
“三郎,我们分手吧。”这是萧红对萧军说的一句爱情结束语。随着这句话。他们所有的情爱与怨恨都永远地划下了界限,那是一次诀别,在他们青春的时刻。他们从此也天各一方,一生没有再见。在爱情里,萧红选择了先开口说分手。(在爱情里,先说分手的人总是让人想到负心的人,这是好没有道理的事情。)这当然有许多的理由。很多人为此觉得萧红太幼稚,不该这样离去。可是,我却很能理解她这里的苦衷。也赞成她这样的选择。也许他们还在相爱。可是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们的个性。还有文学理念的不同。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能先自抽手呢?为萧军的离去,不,不如说两萧爱情的结束主动画上一个句号。既然他们非要结束的话,既然看到了爱情的尽头。从萧军的角度来讲,是决不会抛弃她的,因为他演的是英雄救美,那么,她先提出好了,成就这个在他一生中有着极其重要角色的男人,成全他英雄与君子的名份。不再做他的牵绊,不挺好吗?
不是谁的错误。在爱情里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讲的。那曾是一场凄美的爱情。一个年青的女子,躲在小小的屋子里,寒冷里穿着单薄的衫子。面对着空空的四壁,等着她的爱人归来。饥饿的她问:“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在无数艰苦的岁月里,他们相爱着,两个高尚的灵魂。在哈尔滨的街头,他们象卖唱的艺人一样,边走边唱。在青春的爱情里,他们是一对可爱的孩子。
用世人的眼光来看,萧红是被抛弃的一个。所以,许多人为她感叹命运的不公。其实,在我看来,两萧的爱情观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他们的心灵都是自由的,永远漂泊的。所以他们分手了。无论他们各自后来又是如何表白的。(在后来,我们几乎听不到萧红的声音了。她对自己的一切缄默不语。)萧红从来不做弃妇状,说自己的被弃。虽然人们想当然地这样以为。在萧红的心里,恐怕她还是想做一个真正的爱情的结束者吧,而不是一个弃妇。所以,我们也实在没有必要为她在两萧爱情的结局所不平。因为他们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是有缘无份。
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谴责萧军。跳出萧红的角度,萧军其实做得够好的了。他救怀孕的她于水火,并为她遮风挡雨,教她开始创作,携她去上海,来到鲁迅身边。从此他们走上文学的道路,开始两人一生的大转折。这样的爱人,是称职的。应该说,遇到萧军,是萧红生命中的大幸。没有当日萧军的勇敢,就没有他日功成的(悄吟)萧红。虽然后来他伤害了她,但伤害有时也是相互的。
在讲义气的萧军的朋友看来,萧红是移情别恋了。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话语。关于男权,关于从一而终,关于女子的水性,关于知恩图报。这其实是更没有道理。也是让人很气愤的一件事情。她不属于萧军,她是她自己的。离开萧军,是因为他们之间不适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要一辈子为这个人做妻子,才算报答吗?即使他不再爱她欣赏她,她也要这样做吗?
萧红选择端木,与她对文学的看法有着一致性,并不是赌气,她自有其道理。这个决择就象她离开延安而去后方一样。也是对文学理想的一次选择。(在看到萧军晚年严厉批评萧红的作品是消极浪漫主义作品时,我非常惊讶。五十年前,他不能欣赏她的《商市街》并曾无情地嘲讽过她。而在半个世纪后,他依旧没有和她走到一起。他,和她越来越没有共同的文学理念和话语。这真有点让人遗憾。)“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这样的萧红,对于奔向延安的萧军来说,是不适合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今天面对两萧的爱情时,说谁是负心人都是不合适,也是有失公允的。
对于萧红身后的点滴,是我一直想说的。看了太多的关于萧红的最爱还有她的身前身后事,以及为此掀起的各种争论,众说纷纭。其实,死者已矣。走过她生命的男人们,现在也都差不多垂垂老已,或者化作了灰尘。命薄的萧红早已离去,说那些还有什么意思?从一个普通读者的角度看来,萧军,端木,还有骆宾基,他们都是萧红的朋友,也是她各种时刻的依靠。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只要在心中对得住那个长眠于地下的女子就够了。爱情这东西,如果变成了说给别人听的,让别人评论短长,就变了味道和性质。说得再美丽,也是自己骗自己。无论如何,萧红已经不能说话了,说她性格中的长长短短,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与高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5、 “六月里,后花园更热闹起来了,蝴蝶飞,蜻蜓飞,螳螂跳,蚂蚱跳。大红的外国柿子都红了,茄子青的青、紫的紫,溜明湛亮,又肥又胖,每一棵茄秧上结着三四个、四五个。玉蜀黍的缨子刚刚才出芽,就各色不同,好比女人绣花的丝线夹子打开了,红的绿的,深的浅的,干净得过分了,简直不知道它为什么那样干净,不知怎样它才那样干净的,不知怎样才做到那样的,或者说它刚刚用水洗过,或者说它是用膏油涂过。但是又都不象,那简直是干净得连手都没有上过。”
“在朝露里,那样嫩弱的须蔓的梢头,好象淡绿色的玻璃抽成的,不敢去触,一触非断不可的样子。同时,一边结着果子,一边攀着窗棂往高处伸张,它们彼此学着样,一个跟着一个都爬上窗子来了。到六月,窗子就被封满了,而且就在窗棂上挂着滴滴嘟嘟的大黄瓜、小黄瓜;瘦黄瓜,胖黄瓜,还有最小的小黄瓜纽儿,头顶上还正在顶着一朵黄花还没有落呢。”(萧红《后花园》)
这是萧红笔下的经典段落,许多评论家引用过。
在这个北方女子的笔下,花草不是异类,动物也不是他者,一切都是浑然一体,这是世界的原初状态。这里的花草是有生命的,这里的人类也有花草的特点。(姑娘的眼睛象大葵花一样美丽。)在这里,有一段爱情发生了。
在后花园里,处于原初状态有些麻木的冯二成子被姑娘的笑声唤醒了,他感到了生命的存在,温暖,爱情,与母爱。接下来,冯二成子开始了生命中的华采部分,与王寡妇“庄严”地结合了,他找到了他的归宿。但是最后,妻子死了,孩子也死了,冯二成子活着,一切又归于了平静。那寂寞的磨房又来了位新主人,也许还要有故事发生?但不管怎么说,后花园依旧“冬复历春”,“大菽茨花”“年年照样的在园子里边开着”,生命不止,爱与温暖就会随时发生。
这是萧红笔下东北农人特有的爱情。平凡,坚强,泼辣。生生不息。这也是萧红对于生命的理解。在《小城三月》里,她写到了生命的来与去,今日的女子,与来日的女子。今日的春天,与来年的春天。躺在病床上的萧红,写到这一切时,早已大彻大悟。
生命就是这样,走呀,来呀,很寻常。爱情来时,他们快乐,爱人离去,他依旧生活着。留恋并热爱这个世界,但她也无可奈何地看尽了沧桑。后花园里发生的爱情,其实就是萧红对于爱情与生命的理解。活就自在地活,死去就死去了。
6、萧红的生命里,常常有着一种宿命般的苍凉感。这与她同时代的同行是不一样的。他们大多是乐观的,向上的。虽然她和他们是朋友,是同行,她与他们一起说笑,谈论。可是,心底里深深的忧郁与命定的荒凉感却无可逃离地包裹着她,使她对世事,对人生,有了一种透彻的领悟。这与后她两三年横空出世的张爱玲有着极其相似之处。
“我家满院子是蒿草,蒿草上飞着许多蜻蜓,那蜻蜓是为着红蓼花而来的。可是我偏偏喜欢捉它,捉累了就躺在蒿草里边睡着了。
蒿草里边长着一丛一丛的天星星,好像山葡萄似的,是很好吃的。
我在蒿草里边搜索着吃,吃困了,就睡在天星星子的旁边了。
蒿草是很厚的,我躺在上边好像是我的褥子,蒿草是很高的,它给我遮着荫凉。”(萧红《呼兰河传》)
这是孩子萧红的乐园,这是孩子眼中的世界。但“我家是荒凉的”;“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又分明是成年萧红的体验。这是萧红写作时的生存体验。所以,成年萧红的生存境遇及心灵状态与童年时美好而自由的心灵状态构成了一种对比,萧红写作时的心绪起伏与情感波动使作品中纠结着无以摆脱的她生命中的荒凉。正是对生命彻骨的苍凉体验,构成了她作品魅力的源泉。
“每到秋天,在蒿草的当中,也往往开了蓼花,所以引来了不少的蜻蜓和蝴蝶在那荒凉的一片蒿草上闹着。这样一来,不但不觉得繁华,反而更显得荒凉寂寞。”(萧红《呼兰河传》)
在繁华中看见荒凉的感觉只能属于此刻的萧红。她含着眼泪,微笑着看着她的小城和她的乡亲。天真单纯与无邪,孤独寂寞与荒凉,无可奈何地纠结在一起,使她的《呼兰河传》弥漫着别一般的风采。读萧红,你很少听到她的感慨,(她不站出来发感慨和悲叹),你只能静静地用心去体会属于她的那份智者的对于人生的悲悯与彻悟。她的悲悯与彻悟浑然内蕴在她的作品里,感染你,同化你,但你却抓不到它们,它们幻化在她的字里行间。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
“可是当这河灯,从上流的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等流过了自己,也还没有什么,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去的时候,使看河灯的人们,内心里无由地来了空虚。”
“这时再往远处的下流看去,看着,看着,那灯就灭了一个。再看着看着,又灭了一个,还有两个一块灭的。于是就真像被鬼一个一个地托着走了。”(萧红《呼兰河传》)
读萧红,读到最后,读到深处,就会感到人生的寂寞与苍凉。她用她的纤细的文弱的笔,她用她一部《呼兰河传》,写尽了这生生世世这似水年华的永远的悲凉与轮回。
读萧红,也许你读到了女性的明亮与悠柔,但也读到了人类最深刻的感觉,这感觉挥之不去,它不只属于女人,也不只属于男人,它属于人,人性,和人生的大境界。
7、萧红是没有家的。她已经被她的父亲开除了祖籍,终生漂泊无依。可是,在生命的终结的那一年,在她的三十一岁的生命里,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精神家园,靠她的回忆,她的童年,她梦中的呼兰与花园来抵抗她生命中的诸多不幸:爱情,病痛,孤独与早逝……这是一个姿态柔弱的女性,开着红红的花儿,在北方的荒原。可她又是一个坚忍的女性,她用明丽越轨的文字抵挡终生无以排遣的荒凉、寂寞,也感受文字带给她的幸福与快乐。这文字让她象大鹏金翅鸟一样飞翔,飞翔。
萧红,在蓝天碧水处不死,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