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水，到处都是水 3
“你在那儿做梦呢，亚当。我想你中暑了吧。到客厅里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儿把晚饭准备好。”
“但是……”
“够了，照我说的去做。”
亚当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进客厅。他在想如何才能让一妈一妈一相信。
砰！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开启巨大的瓶子上的软木塞。接着又响了一声，随后他听到液体咝咝地喷一出来的声音。
咝咝……
亚当第二次听到这声音。
砰！咝咝……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砰！咝咝……
砰！咝咝……
砰！咝咝……
他还 没来得及搞明白是什么发出的这奇怪的声音，就听见一妈一妈一在大声地喊着：“亚当！把屋里的窗户都关上！老天长眼，开始下雨了！”
透过客厅的窗户，亚当看到院子里干裂的地面、晴朗的天空和那炽一热的大火球——太一陽一。“房子的这边肯定没有下雨！”他大声地喊着。
他还 是能听到咝咝的声音。咝咝……
“亚当，过来帮一下忙，窗帘湿了！”
他跑到厨房。硕一大的水点儿穿过开着的窗户，劈里啪啦地落在了水槽里，他还 能听见水落在屋顶，通过排水管汩一汩地流入地下室的蓄水槽里的声音。
亚当冲了出去，来到后门廊。他无法相信他看到的一切！
从他挖的五个篱笆桩的坑里，水如同从消防栓管子里喷一射一出来一样。向上！向上！银白色的液体喷一涌一出来，比房子还 高，形成了五根水柱，一陽一光照在水柱上闪闪发亮。在每根水柱顶端，水向四处散开，看上去像是五把撑开的大雨伞支放在房子的角落里。
“水！”亚当一边喊着，一边跑到水柱底下。他站在那里，浑身都湿一透了，他还 在大声地笑着喊，“水！”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令人敬畏的喘一息声。亚当转过身来。
爸爸正惊奇地盯着水柱看。接着一妈一妈一从厨房里跑出来。“我有生以来还 从来没有看到雨下得这么大，这——”
当她看到五根正在喷一射的水柱时，一下子静了下来，她顿时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水，”爸爸对着咝咝喷一涌的水说，“咱家外面的玉米地，我打算把地头儿的土松松。”
“玉米地怎么了，一爱一德华？”一妈一妈一问。
“我在地上刨了个洞，”爸爸回答说，“水就开始从这个洞里出来了。不是顺着地往外一流，而是向空中喷一射。就像那些水柱，只不过没有那么大。我想我一定是被太一陽一晒昏了头，要不然就是得了什么病。我就又刨了个洞，水又从洞里喷一出来。我有生以来还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可能……”
“但是确实发生了，”亚当喊着，“我们这个农场终于有水了！”
“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奇怪，”爸爸说，“还 有，如果不利用已经给我们提供的水，那真是有点儿可惜了。我想再多刨几个洞，这样我们就可以给所有的庄稼都浇足水了。亚当，把大铁桶拖过来装满水，说不准这水能喷多久。”
但是水并没有停下来。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所有的庄稼都喝足了水，所有的铁桶、锅碗瓢盆都装满了水。顺着排水管流下的水已经把地下室里的蓄水池灌满了，亚当把引人家里的排水管关上，这样水可以流到院子里去。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水还 像开始时一样地喷着，一点儿也没有减弱。水从五个坑里喷一出来，劈里啪啦地落到了房顶上。“我希望水声不会使我们睡不着觉。”一妈一妈一说。
“那水声比我听到的最美的音乐还 要动听，”爸爸说，“我打算今天晚上好好儿地睡上一觉。”
那天晚上，亚当躺在一床一上，困意中带着微笑。水在排水管里汩一汩地流着，滴落在地上，使植物生长。再也不用拉着铁桶到蜘蛛河里去装水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睡着了。
那天夜里，亚当做了个梦。他在冰冷的蜘蛛河里站着，一小桶一小桶地舀着水，因为他要把像巫师树村绿地那么大的马车上的一百个大铁桶都装满水。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他尽力要爬上河岸，但是那个东西使劲地把他往更远的深水里拽。他的腿剧烈地一抽一搐着。他觉得自己在往下滑，浑身颤一抖着晃晃悠悠地摔倒了……
亚当睁开眼睛。早晨的一陽一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但他仍然感觉冷。外面咝咝的喷水声和水落在房顶上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音几乎被亚当牙齿打战的声音淹没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坐了起来，朝一床一尾看去。那里的毯子已经被水浸透，湿一漉一漉的一床一单紧紧地缠着他的脚踝。天花板上有一大块儿洇湿的地方，又有水滴在那儿积聚着，然后落到一床一角上。
屋顶漏雨了。
亚当立刻起一床一。他从放扫帚的小屋里找出一个小桶，拿回房间。他把一床一挪到一边，把小桶放在滴水的地方下面。当他开始穿衣服的时候，水滴落下的丁丁声、咝咝的喷水声和水落在屋顶上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一妈一妈一在厨房做好了麦片粥。“屋顶漏了，”亚当边吃饭边告诉一妈一妈一，“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
“没什么奇怪的，”一妈一妈一说，“整个晚上水都在不停地喷。我们屋顶一天所承受的水量要比十年下的雨量还 大。那声音吵得我整夜都无法睡觉。”
“也许我和爸爸可以把漏的地方修好。”亚当说。
“你爸爸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看！”
亚当走到窗户跟前。喷一涌一出来的水在地上冲刷出了一条水沟，水顺着水沟流到谷仓那边的洼地里去了。谷仓现在看上去也和往常不一样了。它好像漂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那里有一片水，谷仓被淹了！
“你爸爸正在尽力地清理被冲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费斯克夫人说，“你最好去帮帮他，亚当。如果水不能很快停下来，我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亚当穿上高筒雨靴，趟水来到了谷仓。爸爸正站在马厩附近，轻声地跟马说着话。
谷仓的整个地面都被水淹没了。在一个角落，两袋粮食都被水泡成玉米粥了。而鸭子看上去却很高兴，它们在水里游着，从马厩游到粮仓，再游到打谷场，就像一支小船队。它们嘎嘎地叫着，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切。鸡待在草料棚的顶上，是爸爸把它们放上去的。它们正扇着被水浸透的翅膀，愤怒地格格直叫，就像……就像发疯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