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无味,一味百味

一两片碧绿的粽叶,一两丝剪不断的怀念。墨竹虬曲盘结的根,也同样是我的“根”。白云苍狗,时光荏苒,它却不在。糯米依旧黏牙,但终归缺一味,缺那淡淡清香来引领百味,若无清香,百味尽失。

我的家乡坐落于川西平原,那里没有一汪碧水去养育一方芦苇,只有的是一个个土丘去养育碧竹。有碧竹的地方总会有人家,有了家就有了乡愁。家的味道或许就是家门前小溪旁的箬竹,稻田中的糯米......

落叶纷飞便又是一个秋,我想起那时徘徊在清晨的薄雾中踱步于小溪的一旁,小口一吐烟雾便融在这清雾之中,静默地望着远方,我总会蓦然觉得那似有似无的幻影是否伫立在原处。我内心深处的那一把钥匙——那一簇充满回忆与爱意的翠竹。初阳渐升,薄雾渐散。碧竹也一同随之四散留下一丝魂魄供人怀念,空无一物的寒冷涌上心房。,使人难舍难离的是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东西,而它恰恰就是。愁意顿生,浓浓乡愁,深深爱意,依依回忆,淡淡清香,远远思念。

每一个端午节我总会买上几个粽子来吃,我吃着手中浓墨重彩的粽子,味道似乎比以前丰富许多,可品味许久后,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思绪翻飞,飞到了曾经。那是一个端午节的早晨,奶奶用那双苍老的手携我走在乡间还未被混凝土覆盖的土路上,芊芊野草仍旧自在逍遥于路旁,不必与毫无生机的混凝土争夺生存空间。花白的蝴蝶在青草上酣眠。我好奇的看着这两旁的景物,又望了望奶奶的脸庞早已布满了岁月的伤痕,两鬓有了几丝斑白。那时的我不懂紧紧握住的是爱,仅仅只知道那是不舒服的,便挣脱跑向远方山水田园的世界,跑向我的回忆之中去,跑向那郁郁葱葱的竹旁。 我随意地摘下一两片翠叶在手把玩,爱与童年就这样交织其中。

我沉醉于手中那不断变换姿态的粽叶,不知过了许久我从沉醉中惊醒,忽地发现奶奶的手里一左一右捧着两个不同的碧绿一是香蒲二是粽叶,准备好了归家。我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记忆说钥匙给放下。

奶奶用井水将尘埃洗去,包上些许白净的糯米,加上些许白砂糖伴上两三颗蜜枣;舀一勺井水,劈上些柴火,用稻草引火,放上一竹笼。清香随之弥散,揉入香蒲的清香之中,揭开随之而来的清香沁人肺腑。我不顾刚出炉的滚烫伸手就去抓了一个,打开层层爱意包裹住的粽子,一口下去,砂糖香甜,糯米黏牙,粽叶清爽,这般的滋味深深地印入我的记忆。

时间从舌尖滑过,这般滋味或是太过于珍贵竟不肯让我多尝几次,当我再一次归家时翠竹被铺上冰冷的混凝土,从此那熟悉的味道就一去不复还。我的思绪被一颗花椒给拉回,麻木地望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粽子,各式口味任你选择,可是我再也选不到我曾经的味道。那淡淡清香,浓浓乡愁,欢乐童年,慈祥的爱,在静默中被岁月蹉跎。剩下只有,井盖上一层厚厚青苔与落叶,井中抽水机的铁锈;翠竹上一层层的混凝土和一丝丝的魂魄;奶奶不再灵巧的手,两鬓斑白的银发,几味佐料再难聚齐融为丰盛可口的饭菜。

我的“根”永系于此,只可惜再也难得到我想要的清欢了。一两片碧绿的粽叶,一两把我内心深处的钥匙;一两泉清澈的井水,一两丝淡淡的清香;一两根盘结的根,一两条缠系过往的线。

百味无味,一味百味;一味失之,百味尽失;长恋旧味,长思旧事;旧事不旧,你的深爱,我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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