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7
他握了一下奥克达夫的手,并且领他到旁边去,他很难过,他需要吐露一下自己的心情,他需要一个知己朋友来对他和盘托出自己的心事。
“啊,先生,如果我向你叙述……”
他冗长地谈到他的女人,还是在青年姑一娘一的时期,她身一体就很弱,人们老是开玩笑,说一结婚就可以使她恢复健康。在她父母的店铺里,她就欠缺新鲜空气。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每天晚上都在店铺里看见她,那时她很乖,很听话,虽然一性一情有点忧郁,但态度很动人。
“唉!先生,结婚并没有恢复她的健康,而且恰恰相反……在几个星期以后,她变得可怕了,我们再也不能互相了解了。为最小一点事也要吵架,她的脾气一分钟一变,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我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情感是莫名其妙的,她有一些会叫你吓倒的想法,她时时希望弄得别人受苦……总之,先生,我的家庭简直变成了地狱……”
“这很奇怪。”自觉不得不说几句话的奥克达夫低声说。
这位丈夫的脸一色一变青了,他伸长自己的短一腿一来抬高身一子,以掩饰他的可笑之处。最后,他甚至说到他称为“这个不幸的女人的坏行为”上来。他对她起疑心,已经有过两次了,只是他太老实,头脑中始终不会有那种想法。但是这一次,在显然的事实下,他不能不认输了。再不可能怀疑了,是不是?他用颤一抖的手指,探索着装着那封信的背心口袋。
“还有,如果她做这件事是为钱,我可以理解,”他又说,“但别人是不会给她钱的,我有把握,我知道……那么,请你告诉我,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呢,我是很好说话的人,她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我真不懂得……如果你懂得的话,先生,告诉我,我请求你。”
“这很奇怪,很奇怪,”奥克达夫一再说,他对于所有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感到很窘,想设法摆脱这种纠缠。
但是,这位丈夫象是得了寒热症似的,急求得到确切的证明而感到苦恼,他不肯放松他。这时,宇塞尔太太又出现了,她走到若塞朗太太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若塞朗太太正对刚进来的,皇宫区的一个大珠宝商人,致深深的敬礼,一听了宇塞尔太太的话后,便转过身来,匆匆忙忙地跟着她走了。
“我相信你的太太的病发作得很厉害。”奥克达夫说,意在使德奥菲尔注意。
“你不用管她!”这个愤怒到极点的人回答,他很失望的是自己不病一下,也使别人来这样照料他。“神经病发作,她太舒服了!这总是会使大家都跑到她身边去……我的身一体并不比她好,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她,我!”
若塞朗太太没有转来。至亲的戚友传出来消息:瓦勒丽正处于可怕的神经病态,她想挣脱出来,须得几个男子汉才能拉住她。但大家已经把她的衣服脱一去一半了,所以还是拒绝特鲁布洛和格兰的自愿帮忙。
这时,乐队正在奏四步舞曲,贝尔特同那个以大官姿态跳舞的杜维利埃,跳了开场舞。奥古斯特因为找不着若塞朗太太,只得同荷尔丹丝在他们的对面跳。人们为了避免新郎新妇发生反感,没有把瓦勒丽发病的事情告诉他们。舞会很热烈,在吊灯的强烈光亮下,真是笑声震耳。小提琴奏起一个波尔加舞曲,并且加强了它的节奏,于是大厅四周的一对对男一女全出动了,舞场上展开了一长列的舞侣。
“茹伊拉医生,茹伊拉医生在哪里?”若塞朗太太突然出来这样问。
医生是接了请帖的,但还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来。她从早上就积累的暗中的愤怒,再也忍耐不住了,她站在冈巴尔东和奥克达夫面前,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我开始感到够了!这种乌龟王八的问题,简直没有个完,这对我的女儿说来,真是一件倒霉的事。”
她去找荷尔丹丝,她看见她正同一位先生讲话。她虽然只看见那先生的背影,但她认得他的宽肩膀,那是维尔第埃。这使得她的脾气格外坏了。她冷淡地叫着这个青年姑一娘一,低声对她说,在这样一个日子,最好是听母亲的支配。荷尔丹丝并不受她这种威胁。她正取得了胜利,她已经迫使维尔第埃决定在两个月之后,在六月,和她结婚了。
“你少说点吧!”母亲说。
“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妈一妈一……他一个星期已经在外面睡三次觉了,他就是要叫那个女人一习一惯,十五天以后,他决定根本不回家了。那么,他们就吹了,我就可以得到他了。”
“你少说点吧!你的这一段故事,我已听得腻透了!你站在门口去等着茹伊拉医生,只要他一来,你就叫他到我那面去,这样,你就使我高兴了……最要紧的是一点也不要向你妹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