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尔斯泰-17(2)

"不应该互相迎合,而应当全体去皈依上帝......你说:结了,将更易为力............什么?......为工作,刈割,是的.但是接近上帝,人们却只有孤独才能达到......我眼中的世界,仿如一座巨大的庙堂,光明从高处射到正中.为互相联合起见,大家都应当走向光明.那里,我们全体,从各方面来,我们和并未期待的许多人相遇:欢乐便在于此."一八九二年六月与一九○一年十一月致一个朋友书.

在穹窿中射下的光明之下,他们究竟有多少人聚集在一处呢?......没有关系,只要和上帝在一起有一个也够了.

"惟有在燃烧的物质方能燃着别的物质,同样,惟有一个人的真正的信仰与真正的生活方能感染他人而宣扬真理."《战争与革命》.

这也许是的;但这孤独的信仰究竟能为托尔斯泰的幸福保证到如何程度?......在他最后几年中,他真和歌德苦心孤诣所达到的清明宁静,相差得多少远?可说他是逃避清明宁静,他对于它满怀反感.

"能够对自己不满是应当感谢上帝的.希望永远能如此!生命和它的理想的不调和正是生的标识,是从小到伟大,从恶到善的向上的动作.而这不调和是成为善的必要条件.当一个人平安而自满的时候,便是一种恶了."致一个友人书.

而他幻想着这小说的题材,这小说证明列文或皮埃尔.别祖霍夫的烦闷在心中还 未熄灭:

"我时常想像着一个在革命体中教养长大的人,最初是革命,继而平民主义者,社会主义者,正教徒,阿多山上的僧侣,以后又成为无神论者,家庭中的好父亲,终于变成高加索的杜霍博尔人.他什么都尝试,样样都放弃,人们嘲笑他,他什么也没有做,在一座收留所中默默无闻地死了.在死的时候,他想他糟蹋了他的人生.可是,这是一个圣者啊."也许这里是在涉及《一个杜霍博尔人的故事》.

那么,他,信心那么丰满的他,心中还 有怀疑么?......谁知道?对于一个到老身体与神依然壮健的人,生命是决不能停留在某一点思想的上的.生命还 须前进.

"动,便是生.""想像一切人类完全懂得真理而集合在一起住在岛上.这是不是生活?"(一九○一年三月致一个友人书)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他多少事情都改变了.他对于革命人的意见转变了没有呢?谁又能说他对于无抵抗主义的信心丝毫没有动摇?......在《复活》中,涅赫留多夫和政治犯们的往证明他对于俄国革命的意见已经变易了.

至此为止,他所一向反对他们的,是他们的残忍,罪恶的隐蔽,行凶,自满,虚荣.但当他更迫近地看他们时,当他看到当局如何对待他们时,他懂得他们是不得不如此的.

他佩服他们对于义务具有高卓的观念,整个的牺牲都包括在这观念中了.

但自一九○○年起,革命的潮流开始传布扩大了,从知识分子出发,它侵入民众阶级,它暗中震撼着整千整万的不幸者.他们军队中的前锋,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托尔斯泰住所窗下列队而过.《法兰西水星》杂志所发表的三短篇,一九一○年十二月一日.为托尔斯泰暮年最后的作品的一部分,令人窥见这种情景在他神上引起多少痛苦多少凄惶.在图拉田野,走过一队队质朴虔敬的巡礼者的时间,如今在哪里.此刻是无数的饥荒者在彷徨流.他们每天都有得来.托尔斯泰和他们谈过话,发现他们胸中的愤恨为之骇然;他们不复如从前般把富人当为"以施舍作为修炼灵魂的人,而是视为强盗,喝着劳动民众的鲜血的暴徒".其中不少是受过教育的,破产了,铤而走险地出此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