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戏之拆取》全文阅读_作者:王珂
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寝室,我抬起头,斑驳的光线里,一个面容丑陋的布偶竖立在镜前,身体斜斜依靠在镜面上,灰白的布脸用黑色的线缝贴在一起,黑色光息于布偶身体里流溢,如同装载了整个黑色的地狱。
我微笑,镜子里的布偶也在微笑。
我就是那个布偶。
第一章 我是你心中的一根刺
韩进这几天够倒霉的,先是在公司总经理职位的竞争中败给了同事,接着是母亲病危,然后就是……林霞,这个该死的女人!我早该想办法解决了她,若不是她在公司董事会上的一番闹剧,哭吵着被自己欺骗了感情,董事会也不会都对我投了反对票,如果没这档子事,就靠着平时打下的金钱关系,这个总经理也应该是我的了。
林霞,我早说过,你是我手中的一个玩偶,永远不要想着反抗我,否则,你总会付出代价。
韩进冷冷的望着桌上的酒杯,语气森然:“越是精致美丽的东西,越是脆弱0”
韩进斜眼瞟着旁边的一份报纸,报纸日期是三天前,在醒目的位置有一条新闻,题目是“女大学生因感社会压力大,留书自杀。”刊目下是照片和具体的报道,韩进盯着照片里女大学生美丽青春的面孔,举起酒杯,说:“干杯,林霞。”
耳边是绚烂的华尔兹舞曲,身边却没有了往日婀娜的舞伴,韩进心中不免有些空荡,他走到阳台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让近日来的烦心事一一沉淀,新鲜的夜风灌入韩进的喉咙里,有股子特别的味道,胸口还是沉甸甸,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自己还有希望在这个陌生而复杂的城市中立住脚吗?韩进摇摇头,一直自信的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一抹异样的惨白远远,近近飞来。韩进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白色飞近,十分近,触手可及的近。韩进依靠着阳台栏杆,伸出手,他抓到了,手中惨白异常的柔滑,如同少女的肌肤。韩进定睛一看,不由脱口而出:“这个是……林霞的围巾?”
韩进清楚的记得这条围巾,是自己情人节送给林霞的礼物,围巾背后还用红色小字写着自己跟林霞的名字,以及一个爱心符号,自己不可能认错。
可,可这条已是死人遗物的围巾怎么会飞到自己的阳台外,自己住的是18楼啊?韩进心中平生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悸动,脸上一阵阵的发冷,冻彻心扉的寒冷瞬间弥散开来,韩进诧异的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目光正在偷窥着自己。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头颅,漂浮在空中,黑发如同舞动的黑色触手,苍白的脸颊上凝聚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她正对着韩进微笑,一个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从头颅传来:“我知道你的秘密。”
接着是狞笑,韩进身体动弹不得,他看着女子的头颅一点点的靠近,那冰冷的气息渐渐将自己淹没,韩进绝望的惨叫:“不,林霞。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啪!”酒杯摔在地板上,红色的液体流淌一地。韩进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捂着自己的心口,紧张的回顾四周,没有异样。华尔兹舞曲还在悠扬演奏,自己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才做了这样一个噩梦。韩进有些疲惫的笑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韩进一点点将手放了下来,自己的右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条白色的围巾。
韩进猛然起身,将白色围巾扔在地上,心中诧异到极点,喃喃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的秘密。”低沉,缓慢的声音传来,韩进错然回头,公寓里明明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那会是谁在跟自己说话?
“我是你心中的一根刺。你拔不掉,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一个苍白的面孔从音响后面飞了出来,韩进张大了嘴:“林……霞?”
林霞的头颅飞转在空中,一只手一只脚突然从她脑袋后面伸了出来,韩进愕然的望着,他接着看见了第二只手,第二只脚,接着是一张灰色的面孔,没有任何的表情,那,那竟是一个布偶的脸!
难道适才跟自己说话的是,是这个布偶?
“没有错,就是我。”布偶四裂的嘴在一张一合的说话,韩进看见有黑色的气流盘旋在布偶口中。布偶语气森然:“你,杀了林霞。”
韩进颓然而坐,摆着手,极力否认:“没,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死林霞。”
第二章 拆
韩进的手在颤抖,他一步步走入这片阴森压抑的黑树林,一个俏丽的身影停在树林深处,她在等着自己,殊不知却等来了死亡。
寒气森森的匕首将韩进的面孔映照的有些扭曲,嘴角的肌肉轻微跳动,似是紧张,又或者是激动。身影距离韩进越来越近,他已经嗅到了她的气息,芬芳幽雅,令人心生陶醉。这么美丽的女孩,如此动人的年龄,若不是将自己逼到绝路,自己会不会下此毒手?
韩进猛的摇摇头,不,不能再有半点犹豫,下手!
韩进用力拽过女孩的身体,将匕首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鲜血喷溅出来,流进了韩进的眼睛中,红色跟黑色在韩进眼中重叠融合,韩进在笑,喘息的笑,他再一次望着她,也是最后一次。
笑,也是笑,女孩在笑,但她,她不是林霞?!
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张灰色的面孔,一抹浓烈的黑气弥散,女孩颈上竟然有一张布偶的脸!
韩进惊慌失措,慌乱间撞到了身后冰冷的树身,一只手突然抱住了韩进,韩进瞥过眼,又是一张布偶的脸,但这一次不在女孩的颈上,而在树身上,布偶的脸还在笑,眼睛一眨一眨,黑色气息从他眼中流了出来,带着死亡的冰冷。
韩进向后一看,整座黑树林里,无数布偶的脸出现在一棵棵树木的腰身处,正齐齐的凝望着自己,阴森森的微笑。
“不,不!”韩进恐惧的将头埋在了怀里,许久都没有动静,他慢慢将头从怀里伸了出来,安静,压抑,令人窒息的安静和压抑。然后,没有了。
林霞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树下,面孔惊愕而怨恨,韩进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什么布偶,也更不存在布偶的脸,是自己方才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
韩进看了看手表,没有时间耽误了,他要尽快处理掉林霞的尸体。
当韩进将林霞的尸体投入冰冷湖水的刹那,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笑容,一个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是谁,是谁在笑?!
韩进缓缓的睁开眼。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就在他眼前,笑容后是一个布偶的脸。
“你还不承认是自己杀了林霞?”布偶人身体很小,只有人脑袋的一半大,布偶人趴在林霞漂浮的头颅上冷冷望着韩进,说。
“你是人,还是……鬼?”韩进心中恐惧,嘴不听使唤的打颤。
“你看见了,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个布偶人,一个善良的布偶人,我出现,只是为了帮你。”布偶人说着。
“帮我,帮我什么?”韩进诧异。
“方才你重新回忆了一遍你杀死林霞的过程,你杀得果断,尸体处理得也很干净。但你却忘记了一样东西,一样很关键的东西。”布偶人坐在头颅上,提醒韩进。
韩进仔细将回忆翻出,猛的站起身,紧张道:“匕首?你说的是那把匕首?”
布偶又笑了,他每笑一次就会让韩进觉得心里停顿一下:“你可曾找到匕首?”
“没有。”韩进摇头,他也曾在之后找过,但找遍了树林四周,都没有找到那把匕首。难道是匕首被人找到了?
“没错,匕首是被人找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在了警察局。我要提醒你的是,匕首上留有你的指纹,你虽然可以伪造她的遗书,但你却无法销毁你自己留下的证据。”布偶人在头颅上摇晃着腿。
“匕首已经被交到了警察局,那警察不是很快就可以查到是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对,走,赶快走!”韩进已经乱了方寸,起身冲向门口,布偶人突然出现他面前,拦截住韩进,黑色长发的林霞头颅逼近韩进,韩进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你不用害怕,这个头颅跟我一样,也是布偶。这个头颅很有意思,你心中想着谁,它就会变成谁的样子,从方才开始,你就一直想着林霞。”布偶人突然从头颅上跳了下来,跳下的瞬间身体在半空里挣大,落地后竟有了小半人大小。
“你不用逃,你一逃,警方才更加肯定了你就是杀人凶手,而你也会永远背上畏罪潜逃的包袱过一辈子。”布偶人声音十分低沉。
“那我该怎么办?”韩进绝望了。
“哼,你忘记了。我说过,我出现,是为了来帮你。”布偶人坐在了沙发上,轻轻摇晃着脑袋,黑色气息在他目光中翻滚,韩进看见黑色气息从布偶人眼中射出,凝聚成一个黑色的光球,布偶人望着韩进,再一次笑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回到过去,将匕首找到,然后处理掉。”
韩进觉得布偶人的笑很是诡异,但此刻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助自己。但韩进听完布偶人的话,韩进摇头叹息:“回到过去?这怎么可能,时间只会向前走,怎么可能向后转呢?”
“可以,时间不能回转,但我可以拆!将时间拆开,重新拼组,什么事情就都可以解决了。”布偶人将黑色光球扔给韩进,韩进本能的伸手去接,双手触碰黑色光球的同时,韩进倏然消失了。
布偶人望着落地地上的黑色光球,面容突然沉默下来,冷森的目光中有了些许的悲伤。
第三章 取
韩进第一次走入这个神秘的世界,整个世界中全是黑跟白,双色交合在一起,就有了所有的一切。
韩进走出来时,自己正站在杀死林霞的黑树林里,瞧瞧位置,应该匕首就落在了附近。韩进用脚扫着落叶,目光在黑沉沉的地面跟落叶中找寻匕首。耳边是呼啸的风,风中隐隐混杂着一些别的声音,韩进没心情仔细去听,他专心的找着,心中想,这个地方透露着怪异,还是早些找到匕首,赶快回去好了。
“嘀嗒,嘀嗒……”一阵水滴声清晰起来,韩进听明白,方才混在风声中的就是水滴声。韩进抬头,怪了,没下雨,哪里来的滴水声。
水滴声更密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如同来自自己的身后,韩进猛的回头,没有人,什么都没有,韩进揪起来的心放了下来,回转身,一个白裙女子身影就出现在身前不远的树下,韩进心中咯噔一下,虽然隔的不近,瞧不清楚女子的脸,但那身白裙子像极了林霞的裙子。
韩进尝试着喊了声:“谁,谁在那里!”
得到的是沉默,不知觉时,韩进发现女子开始靠近自己,姿态怪异的蹒跚向自己走来,她的身后,有水不停的流出,韩进一时迟疑,他心中恐惧,但又想看清楚女子究竟谁。
就在韩进诧异的片刻,女子已经走了过来,韩进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是林霞!
林霞五官身体不停向外涌着水,如同藏着无数的泉眼,一抹只能用幽怨仇恨形容的目光紧紧盯在韩进身上,韩进接连退后几步,心脏超负荷的跳动着,一个念头如刀刻出现在脑海里,自己见鬼了!
“布偶人,布偶人,你在哪里,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韩进想逃,但腿却不争气的瘫软,布偶人那低沉而鬼祟的声音环绕耳边:“不可以,必须取回这次的目标物,你才可以回来。哦,先前忘记对你说了,时间拆开,你进入异次空间,这个空间里面会有些不一般的人或事物,比如说林霞,你不可以让她逮到,若是你在这里死掉了,你也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中了。”布偶人阴声阴气地笑了两声,声音消失了。
韩进还在呼唤布偶人,但再喊也是徒劳。林霞靠的很近了,韩进心里暗骂着,半拖半拉的拽着一双瘫软的腿向前挪动,不远处,黑树林的尽头,有一小撮异样的光芒。韩进吃力的赶了过去,当韩进走出树林的刹那,他呆住了,真的,呆住了。
海,树林外面是一片黑色的大海。然后是,海中站立着无数的林霞,她们湿漉漉的从海水中走出,身体上汩汩向外淌着黑水,所有林霞都看见了韩进,张开夸张扭曲的嘴,发出类似哭叫的喊声,一时间,无数蠕动的林霞向韩进涌来。
韩进没有动,他害怕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恐惧,望着一张张曾经熟悉美丽的面孔此刻扭曲成鬼脸,韩进心中竟有了一丝不忍,他闭上眼,心中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异样的光芒再一次出现,韩进抱着最后的幻想睁开眼,在海边近处的一个沙滩中间,白色的光芒升腾,光芒后面,一把雪亮的匕首直直插在沙土里。
“匕首!”韩进霎时心中一震,他的腿也有了知觉,迈开大步,他冲了过去。
无数林霞疯狂的惨叫,她们突然齐齐趴伏在沙面表面,像是水蝎般移动向韩进,速度快得惊人,只溅起一圈圈白色的沙雾,韩进也看见了,他只得将步伐迈得更大,匕首就在眼前了,但脖颈后,一阵阵阴冷的死亡气息也如附骨之蛆,近在毫厘。
韩进最后一跃,身体飞向了沙中的匕首,而同一瞬间,一个又一个的林霞也扑上了韩进,韩进感觉一直冰冷的手紧紧的抠住了自己的脚踝,寒冷,麻木,痛苦,绝望,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情绪瞬间从韩进心中泛滥,然后韩进失去了知觉,他像是跌落入了大海,一片无归的海域。
第四章 取得更多
韩进从噩梦般的幻境中醒来时,早晨温暖的阳光正打入房间,韩进皱了皱眉,身体说不出的疲乏,下一秒钟,韩进想起了所经历的事情,一切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韩进笑了笑,自己莫不是平常恐怖电影看多了,竟做起如此无聊的梦。
中午午休时间,韩进回到自己办公室,方才见到了荣升为总经理的成强,心中不是滋味,韩进合起了百叶窗,想抽根烟放松下。
打开抽屉,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是梦?!韩进第一个念头想到,他将匕首从抽屉里取出,的的确确是自己杀害林霞时用的那把匕首。
布偶人,拆开时间,取回匕首,难道这一切不是自己经历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韩进完全糊涂了,低沉鬼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从韩进身下。
“你做的很好,现在匕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布偶人从韩进的抽屉里爬了出来,只有火柴盒大小,他坐在韩进的办公桌上,同韩进对望。
“你,你……我不是做梦吧,这一切怎么可能?”韩进摇着头,目光却盯着布偶人。
“梦其实也是一种现实。不过,这一次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不是做梦。”布偶人开始摇晃他的腿了,他的腿如同两根火柴,枯瘦无肉。
“你取回了匕首,现实中再没有人可以找寻到匕首,也不会有人送到警察局,你也就没有了麻烦。”
“哦。”韩进应着,脑子里还是混乱,他在尝试着从另一角度接受这个事实,但无论如何尝试,韩进都觉得还是无法想明白,一切都是如此,如此的不可思议。
“你不必烦恼,我说过,我出现,是为了帮你。我看你一直郁郁不欢,是在为了什么事情吗?”布偶人突然笑了,韩进心中随着抽搐了一下,布偶人继续说着:“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你总有一个机会去改变,你……想改变吗?”
布偶人说完,眼中黑气凛然。
一个浓烈,妖娆的黑色光球出现在布偶人手中。
夜很静,韩进穿过黑球,来到了公司所在的大楼。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颜色,不仅仅是黑跟白了。大楼走廊里出奇的安静,昏黄的月光洒入,似铺了一层看不真切的雾路,韩进定了定神,快速的锁定了目标。
打开门,黑暗如期而来,韩进嗅了嗅,在空气里,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韩进心中也不管这么多,他知道将此行来的目标取回,自己就可以回到现实。
韩进坐了下来,打开了办公桌前的电脑,电脑设有密码程序,韩进迅速解码,手指飞速敲击在键盘上,本是不大的敲击声在空荡寂静的大楼竟也有了几分诡异,可怖。
“刺拉……”一阵尖锐的摩擦声突然响起,韩进手停住了,他抬起头,办公室里窗玻璃上,凭空划出了一道白惨惨的痕迹,划痕回转,划出了一个圆形的轨迹。
韩进本是一心一意破解密码,但此刻好奇心被勾住了,他目光直直望着窗玻璃,划痕还在继续,在原本的圆形轨迹中,一笔,一笔,还是一笔,最后,一笔笔的划痕拼凑成了一张脸。
韩进瞧着这张脸,这张玻璃上划出来的脸。韩进看见,这张脸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眼珠滚了滚,直直盯着韩进,韩进吓了一跳,他想起了布偶人说的话,被拆开的时间里,什么样的人或者事都可能发生,韩进回到座位上,开始迅速破解密码。
密码设置得很繁琐,韩进急得直咬牙。他不自觉的抬眼去看窗玻璃,奇怪的是,玻璃上的脸不见了。
韩进有些纳闷,他收回目光,突然瞥见,在办公室里的玻璃茶几上,一张划痕拼凑成的脸正静静望着韩进,脸的大小是方才一倍大,韩进瞧见,一抹诡异的笑正渐渐出现在脸的嘴角。
韩进搭在办公桌上的手控制不住似的颤抖起来,恐惧如同洪潮不可抑制的再次袭来,韩进还是忍不住的抬眼再去看那张脸,茶几上,那张脸又不见了。
它去了哪里?
韩进目光在办公室瞅了几遍都没找到,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韩进低下头,办公桌上,一张脸正望着他,脸足有韩进脸的两倍大小,滚圆的眼珠盯住韩进。脸张开了嘴,一股子血腥味扑了出来,就是方才嗅到的血腥味道,韩进闭上眼,心中默默融化着如山的恐惧。
密码破解了,韩进迅速地执行起所要操纵的程序。桌上的脸开始新的异变,它一点一点从桌上凸出,腥臭的大嘴渐渐靠近韩进。
韩进额头上全是冷汗,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一旦放弃了手中操作的程序,才真正的放弃了生命,他咬着牙,硬挺。
脸几乎脱离了桌面,在空气中似有还存,冰冷脸嘴就在韩进脸颊边几寸,一条舌头猛地伸了出来,舌头上生满了倒钩,狠狠勾住了韩进的脸,倒钩收缩,韩进脸上瞬间鲜血崩流,韩进几乎一半的脸被勾了下来,无可抑制的疼痛席卷而来。
脸终于挣脱了桌面,在空气中放肆的大笑,舌头卷向了韩进。根根锋利凝血的倒钩映照入韩进的瞳孔,鲜红色的一片。
韩进最后望着电脑屏幕,程序设置完成。
“咚咚,咚咚。”敲门声,韩进猛地睁开眼,办公室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
开门后进来的是秘书小雅,她是韩进新请来的秘书,漂亮,动人,年轻。
“什么事,小雅?”韩进不经意的用手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董事长找您,韩经理。”小雅的语气永远是清脆动听,韩进微笑,起身。
董事长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董事长一个劲的摇头,看见韩进来了,摆手让韩进坐下,董事长看着韩进,点头道:“小韩,其实我一直就看好你可以升任新的总经理,可你偏偏在关键时候出现了问题,实在可惜。不过,现在你重新拥有了机会,而是是很大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哦?董事长,成强不是已经升任新的总经理了吗?”韩进问道。
“哎,这个成强。我也不必瞒着你了,韩进。其实,公司今天查到了成强电脑上有擅自挪用公司资产,现金的程序记录,你说说,公司和我对他都不薄,他竟然这样报答公司,想想我就心里发堵。”董事长叹息了一声:“公司已经报警,成强开始否认,后来也都承认了。现在,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就等着坐牢了。”
韩进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但心中却是兴奋得不得了,这一次,他“取”得了更多的东西。
第三天,韩进顺利升任为公司总经理。
黑暗,被韩进打亮,他的目光在燃烧,是灼热。他对着黑暗中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一次,我要取得更多,更多的东西。”
黑暗里的微笑,阴暗似地狱。
第五章 若得若失
韩进开始走运了,担任总经理没几天,原集团副总裁因犯心脏病而辞职在家疗养,董事会集体决议让公司新宠儿韩进暂时出任副总裁的职位,韩进从公司副经理,不出三个月便爬升为公司副总裁可谓是一步登天。接着,韩进上了S市电视台评选的十大杰出青年,好运似乎接踵而来。但这份荣誉的背后,韩进除了得到了表面阿谀奉承的媚笑外,心里反倒是更加空虚寂寞起来。
他想起了林霞,这个女孩曾经在自己最彷徨,最寂寞的时候给予自己身体,心理上的双重安慰,但现在,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谁,可以同自己走近?
小雅俏丽的身影闪烁在韩进的脑海里,那天真无邪的美丽笑容,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正是韩进最喜欢的女孩类型,不过,听小雅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订婚了。
自己该怎么办,放弃?韩进突然邪意的笑了笑,如果以前他肯定会放弃,但现在,他不会了。
韩进找到了他,布偶人目光里的黑气似乎更加浓烈,他歪着脑袋,将枯瘦的双腿不停的摇晃,韩进被他摇晃得有点眼晕,他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了布偶人听,布偶人望着韩进:“她已经有了爱人,看上去你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不是吗?”
韩进笑了笑,说:“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你总有一个机会去改变。这是你说的,对不对?”
布偶人笑了,他的笑容依然令韩进心中难受,韩进尽量避免看他的笑容,但布偶人冷邪的笑脸一个劲的往韩进脑子里钻,韩进大口呼吸着,布偶人双手一翻,一个黑气凛然的球体出现在他手心,韩进走近,布偶人突然开口:“记住,机会是有的,但不是每一次机会都可以帮助你改变,它不是绝对的。或许,你还会为此付出代价。”韩进心中难耐,听完布偶人的话,他迅速的走进黑球。
“这一次,找寻到小雅的订婚戒指,取得它,你就可以在现实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布偶人的话像是从天边遥远的传来,韩进冷冷笑着,他回过头,小雅就在他身后,微笑。
“韩总,你怎么来我家了?”小雅好像很吃惊,脸上还透露着迷人的酡红光泽。
“哦,我是顺路,想起小雅家就在这里,所以来看看。”韩进微一顿:“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叫我韩总了,太生硬了,叫我名字,韩进。”
“好,韩……进。”小雅的话很小声,像是害羞。
韩进望着她迷人的脸庞,心中一股温暖的感情在荡漾。
“你在做什么?”
“我在种花。弟弟从外国给我寄来一种花籽,说是很快就会盛开出美丽的花朵,我正在栽种。”小雅说着,张开手,手掌中心有两三颗粉红色的花籽。
“是什么花?”
小雅话声一顿,头低了下来,声音似流淌在空气中的涟漪:“爱情花。”
韩进在那一瞬间融化了,他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悸动,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初恋。韩进留下,陪着小雅一同栽种爱情花籽。
花是爱情花,两个人栽种,韩进不小心触碰到了小雅的手,小雅惊慌的抽了回去,脸红的仿佛一个熟透的红苹果,让韩进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小雅站起身,呢喃着:“我去给你倒水喝。”
“好。”韩进应了,但小雅一去就再没回来,韩进觉得事情不对,进屋一看,小雅正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你怎么了,小雅?”韩进摇晃着小雅的肩膀,小雅睁开了眼睛,轻轻捂住韩进的手,只说了一句话:“不要走。”
韩进没有走,他陪了小雅的身边,守护她。韩进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赶快取得戒指回到现实,另一方面,他无法轻易割舍下这份心里的悸动,他等待了很久却从未在现实中出现过的感情漩涡,此时,在韩进心底正渐渐变大。
韩进在想,小雅的戒指会在哪里?他看见了床头柜,抽开了抽屉,一个紫色的小盒子就静静的躺在里面,韩进想打开盒子,手却颤抖起来,打开它,自己就会离开了,离开这里,离开小雅,不!韩进将手缩了回来,就算走,也要等小雅醒来,韩进回过头,小雅正望着他,脸上满是泪水。
韩进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小雅突然扑进了韩进的怀里,语气变得很灼热,喃喃着说:“爱我,求求你,爱我。”
韩进沉沦了,不可自拔。
第六章 扭曲
韩进整个人被满满的爱充满了,第二天,他在这个拆开的时间隧道中,像往常一样去正常上班,公司里是自己平时见到的伙伴,同事,下属,没有什么特别,一切照旧。只是,爱情来了,韩进觉得自己真正的获得了想要的东西。
上午,韩进接受了电视台关于杰出青年的采访,当问及是否有中意的女朋友时,韩进很少有的脸红了,在数万观众面前,他宣泄着自己的美好幸福。
晚上,回到家里,小雅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她在等他。这许多年,韩进一直就在找这样一个夜晚可以为自己点亮一盏灯的女孩,现在,他找到了,他知足了。
“韩进,知道吗?爱情花开了。”
两个人来到花园,爱情花开出了粉红色的花朵,心形的花瓣紧紧依偎,像是无法分开的恋人。
小雅靠在韩进怀里,感慨着说:“多美的花,它们代表了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韩进每一天都被幸福包裹。关于取回戒指的念头也渐渐被这幸福感所取代,终于,韩进向小雅求婚了,求婚的那一刻,小雅哭了,她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下一刻,韩进是这个世界上最茫然无助的男人。因为,小雅又昏倒了,当小雅再次醒来,韩进终于从小雅嘴里知道了一切,原来小雅患有绝症,时间已经不多了。
韩进知道了这个事实后,更加细心的照料小雅,陪她去医院就诊,但情况并不乐观,小雅的状态也越来越差,每天晚上,当韩进从无尽黑暗的噩梦中醒来,都会看见小雅坐在自己枕头边,紧紧的握住韩进的手,韩进想把手抽出来,小雅突然大叫:“不,你不能松开我的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手。”小雅面容苍白如纸,但表情决绝。
韩进开始是安慰,后来小雅竟变本加厉,夜里爬起来企图将韩进用绳子困住,她还会时常的疯笑,这让韩进心中本来堆积起来的幸福,渐渐崩塌。
戒指!韩进再一次想起。
韩进打开了抽屉,紫色的小盒子消失了,它不在抽屉里。
“你在找什么?”小雅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韩进身后,韩进机灵灵打了个冷战,摇头否认:“没,没找什么。”
韩进找了个理由从家里逃了出来,他觉得在小雅身边,他快要窒息了。韩进走失在十字路口,他仰起头望着高处的月亮,感觉身体中的血液渐渐冻结,一股异样的错觉感袭上韩进的心头,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韩进这样想着,他环顾四周,空旷的马路上竟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甚至连周围的店铺中都黑压压的一片,韩进翻开手表,时间是晚上20:15分。
人呢?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整座城市像是一座死城,所有人凭空消失,除了自己。韩进愣愣的失神,过去曾经经历的重重恐惧场面瞬间在眼前飘过,冰寒包裹住了韩进的心脏,他想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小雅,离开自己曾经认为是美好的幸福。
马路对面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隔了很远,停了下来。韩进看不清楚它的面容,但看到他的腿一直在来回的摆动,是它!
“破开的时间,拆离的事件,同样存在始终。有限的时间里,你如果不能取回东西,你将会永远徘徊于时间深渊,无可轮回。”声音是熟悉的低沉压抑的语调,布偶人渐渐露出了他的脸,他在望着韩进,韩进想要跟他说帮帮自己,但发觉喉咙像是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只手搭在了韩进的肩膀,一个冰冷的脸贴了上来,布偶人消失了,韩进绝望的回头,小雅惨烈的笑容里,她在说:“我们结婚吧,明天就结。”
时间如同轮盘,轮盘带有尖刺,韩进觉得时间的每一次向前推动,自己的心就会被尖刺狠狠地刺一下,布偶人阴森的话语还环绕在韩进耳边,若不能在有限时间中取回东西,自己就永远只能留在这里了。
不,这绝对不可以。
太阳终于爬了上来,韩进穿上了小雅为他准备的婚礼西装,那是一套粉红色的西装,韩进看也没看,将西装穿上,打开卧室的门,小雅早已等候在外面。
纯白的婚纱,映照出小雅惨白色的面容,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韩进望着新娘的脸,心中萌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小雅或者早就死了,此时的小雅只是个鬼魂。
小雅推开了门,对韩进说:“我们该走了。”
韩进迈步走出了门口,外面的城市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三分之一,消失的地方融入无尽的黑暗里,肆虐的黑芒不时吞噬着更多的东西。
小雅紧紧握住韩进的手,身体突然一阵抖动,冷汗流了下来,小雅昏了过去。韩进搀扶住她,呼唤着小雅的名字,许久,小雅睁开了眼睛,她伸出手,手心紧紧握着一朵枯萎的花,爱情花。
“我知道你想离开我,但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
小雅微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韩进看见小雅眼角滚落下的泪珠,心中的恐惧瞬间消失了,只有蔓延不到边际的悲伤和悔恨,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任自己的爱情在自己面前死亡。
韩进紧紧抱住小雅,大声狂叫,头顶位置整个空间开始扭曲,黑暗吞天灭地。
第七章 终曲
小雅消失了。在她死之后,韩进心灰意冷,感觉一切索然无味,他看着城市一点点的消失,黑暗一点点的吞噬,自己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身上粉红色的西装还留有爱情花的味道,韩进脱了下来,一个紫色的小盒子从西装口袋掉了出来,韩进惊讶,兴奋,激动的打开了它,终于,终于可以离开了,韩进笑了,但笑容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僵硬了。
韩进看见,紫色盒子里,根本不是戒指,只有几颗爱情花籽。
韩进沮丧的想要扔掉花籽,但心中被什么揪住了,爱情花,爱情的花,自己跟小雅爱情的见证,韩进转身走到花园,花园消失了,但爱情花还在,开放着粉红色的花朵。
韩进跪下,轻轻拨开土,将花籽埋在了爱情花的脚下,芬芳弥散里,不远处的黑暗靠近。
韩进似已感受到了黑暗中那透彻心扉的恐惧,他合起了眼,突然手被人牵住了,韩进睁开眼,他看见了她,是小雅,也是林霞,韩进望着小雅跟林霞渐渐融合成一个人,她对着自己微笑。爱情花突然长大,花蕾上出现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没有尽头的黑洞,如是永眠之地。小雅同林霞的合身藏在花中,韩进想起了小雅说过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手。”。
在韩进跌入爱情花的瞬间,他瞥见,布偶人正站在爱情花旁,静静的望着他。
黑色的光球渐渐熄灭了光焰,布偶人话声冷森:“有时比起恐惧,心中的牵绊更加让人难以逃脱。”
笑容阴冷,布偶人轻轻摇晃着他的腿,他的手里轻轻握着一个紫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闪亮的戒指。布偶人回头,韩进躺在公寓里的沙发上沉沉的昏睡,苍白色的死亡迅速在他脸上蔓延开,呼吸渐渐微弱,终于停止。
布偶人静静望着他,伸出手,黑色光息在韩进身体上燃烧起来,如同地狱鬼火。随着黑火焚烧,韩进的身体渐渐变小……
尾章
黑夜又一次离开,我从噩梦中醒来,梦境里布偶人惨烈阴暗的笑容似乎还凝结在自己的嘴角,我抬起头,对面镜中自己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我摇摇头,选择忘记这些恐怖的梦境。但梦境里布偶人低沉的话语,破碎的时间,还有那个陌生男子绝望的表情宛如黑白电影在我脑海中上演,我起身,时间还早,寝室里另外两个家伙不知道溜去了哪里,难道这两个家伙又彻夜未归。没时间想他们,我拧开了涮洗室的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淌在我的脸颊上,水珠在我眼中凝结,渐渐拢出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
隔壁寝室的门被人吱呀呀推开,两个黑影小心的潜了进来,一个黑影走到我的床铺前,小声叫了两声:“方飞,方飞,起床了。嘿嘿,有好东西吃,你小子可以享享口服了。”
发现我没有在床上,另一个黑影走过来说:“算了,耿强,先睡吧。等明天起床了再吃,在网吧跟你折腾了一通宵,可累死我了。”
“行了吧,老妖。明明你玩电脑上瘾拉着我去的,怎么反过头来又冤枉我。”耿强反驳着,打了个哈欠,转身想去睡觉,不经意瞥见了我枕边的露出一角的照片,耿强好奇的抽了出来,忙拉住了正要躺下的老妖,兴奋的说道:“老妖,你看。原来方飞这小子平时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有女朋友了,你看看,还挺漂亮。”
老妖瞧了一眼,脸色一暗:“别说了,那是方飞以前的女朋友,叫林霞。他们两个本来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我们这些老光棍们当时羡慕的不得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了个程咬金把林霞抢走了。好像那个人很有钱,林霞为了钱就跟方飞分手了,方飞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两年也没再谈女朋友。”老妖突然压低了声音,对耿强说:“对了,你还记得前两天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个自杀投湖的女大学生吗?她,就是林霞。”
“自杀,她自杀了?为什么?”耿强望着照片,心中不明所以的生出一阵阴森寒意。
“谁知道,报纸说是自杀。但依我看,就算自杀十有八九也是因为那个抢走她的男人。”老妖摇头叹息,语气一转道:“或者,根本就是那个男人害死了她。”
老妖摆摆手,道:“你赶快把照片收起来吧,方飞这小子这几天就因为林霞死的这件事闷闷不乐,你别再刺激他了。”耿强赶紧把照片放回了我枕头下,片刻,寝室里就传来了两人如雷的鼾声。
我心被狠狠的抽紧,林霞,究竟,究竟为了什么你要自杀?又或者,你是被人害死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死你的人。
“咔咔,咔咔!”涮洗室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个朦胧的影子映照在窗外。
“谁?”我叫了声。没有人回答,我打开窗户,窗户外,微稀的日光里,一个身穿粉红色西装的男子布偶人静静坐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