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铃声》全文阅读
01
慕容珊珊在阿冰的茶楼里已经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了。阿冰印象中,她至少和三个人见了面。第三个人走后,阿冰借送茶的机会悄悄问慕容,是不是生意上遇到麻烦了。慕容珊珊脸色很不好,神情也很忧郁。阿冰的话使她皱了皱眉头,随即嗯了一声道:“羡慕你啊,阿冰。这样搞个茶馆真是省心。”说完便再也不吭气了。
阿冰看出她想自己呆一会儿,便默默地走出了雅间。
慕容珊珊和阿冰过去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慕容家当年比较困难,阿冰家碰上吃肉,时常把慕容珊珊叫来。后来升高中了,两个人都没考上好学校,毕业以后就各自找事情做了。珊珊到南方干了几年,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一样了。阿冰一个月能挣五百块钱的时候,珊珊有了一家自己的美容院。两个人的距离就是那个时候拉开的。阿冰有了这间茶楼的时候,慕容珊珊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了。有一次阿冰亲眼看到珊珊把一张两百万元的支票扔给了他的一个客户,眼皮都没眨一下。
当然,那是珊珊顺风顺水的时候。现在估计是走背字了。
天快黑的时候,黑皮的电话打到了阿冰的前台。黑皮是慕容珊珊的手下,自然与阿冰也熟得不得了。阿冰听见话筒里黑皮那气喘吁吁的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阿冰姐,阿冰姐,我们老总是不是在你那儿?”
阿冰冲着黑皮嗨了一声:“要死呀你,珊珊不是有手机么!”
“听我说,阿……阿冰姐。”黑皮的声音越发着急,急得有些口吃,“我们老总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她要是在你那里的话?你马……马上叫她来。我真的有急事,真的!”
阿冰感觉出黑皮不像是在开玩笑,确实不像,这样的口气她过去从来没有碰见过。于是她搁下话筒匆匆去叫慕容珊珊。慕容珊珊坐在雅间里快要睡着了,一下子被叫醒,满脸的不高兴。
阿冰说:“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慕容珊珊这才哟的一声想了起来:“坏了坏了,看我这猪脑子。我的手机没电了,我就给关了。快快快,带我去!”
两个人快步来到前台,慕容珊珊抓过话筒大声朝里边喂了一声,紧接着她的神情就变了,仿佛猛然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别急别急,慢慢说。该死,你能不能慢慢说……”
阿冰看着慕容那张脸,心脏禁不住突突地狂跳起来。她从未见过慕容珊珊这样惊恐,真的没有见过。慕容珊珊给她的印象永远是从容不迫的,是那种做大事的人的作派。今天这是怎么啦?
“好了好了,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你!”慕容珊珊气急败坏地拍着台子。
黑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阿冰听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在淮阳东路的一个停车场,要不要我马上回去?”
“好的好的,我在阿冰这里等你,你马上来!”
慕容珊珊用力压断了电话,然后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找出一支烟来。阿冰看着她那发抖的手指头,赶紧帮她把烟点上。慕容珊珊靠在台子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这时正有一支悠扬的琵琶曲从屋顶的小音箱里飘出来,和眼前的气氛很是不协调。阿冰什么都不敢问,陪着慕容沉默着。后来慕容的眼皮垂了下来,轻轻地吐出一句话:“阿冰,幺妹你还有印象吧?当初我想把她安排在你这里当服务员?”
阿冰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张很漂亮的女孩子的脸。幺妹,一个小小巧巧的湖南妹子,当年随着珊珊从南方来的。
“幺妹,她……她怎么啦?”阿冰紧张地看着慕容。
慕容珊珊看着地面,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有人要杀她。”
阿冰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脸立刻白了。慕容珊珊抽着烟,久久地沉默着。阿冰看着她,什么也不敢问。
02
黑皮很快就到了,汗津津的一张长脸非常不好看。慕容珊珊让阿冰带他们到了尽里边的卧室,劈头问黑皮:“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幺妹现在在什么地方?”
黑皮看了阿冰一眼。阿冰自然是明白的,她转身想走,慕容珊珊伸手把门关上了。
“你要急死我呀?阿冰又不是外人。快说好不好!”
黑皮于是便开口了。他说幺妹自从跟李窑主跑了以后,已经半年多没有和他联系了,今天上午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要和他一起吃午饭。黑皮说:“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头。真的,她的声音不对。阿冰姐,给我喝口水。”
阿冰把半杯水递过去,心想,原来幺妹不跟慕容那里干了。李窑主是谁呢?没听说过。
黑皮把那半杯水喝干,抹了抹嘴道:“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幺妹说你别问了,吃饭的时候我说给你听。然后就把手机关了。我们中午在阿根廷人开的那家餐厅见的面,幺妹比我先来。慕容姐,说了你可能不信,幺妹恐怕是发大财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零碎都是真金的,出手也大方透了,描眉画脸的绝对没有了当年的纯朴……”
慕容珊珊摆摆手说:“别说这些了,想都想得出来。快说,什么人要杀她?”
“是呀,我关心的也是这个,我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结果她说有人要杀她,早几天在她脖子上留了一个记号。”黑皮点上了一支烟,用力地抽了两口,“说到这里的时候,幺妹她翻开衣领让我看她脖子上的伤。慕容姐,那真是一条伤呀!”
慕容珊珊惊惧地看着黑皮:“什么伤?”
“勒伤,是一条勒伤!”黑皮的眼睛瞪得老大,声音有些发颤,“幺妹说那是有人用皮带勒的,幸亏皮带断了,这才捡了一条命。说这话的时候幺妹哗哗地流泪,我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珊珊也紧张地要命,问:“什么人这么狠?”
黑皮说:“鬼知道。幺妹说事情出在一个晚上,天黑。皮带一断那个人就跑了,只看见一个圆滚滚的后背。”
慕容珊珊在阿冰的身边坐了下来,很疲惫的样子:“幺妹恐怕是沾上什么事情了,一定的。现在的社会上太复杂了。黑皮,她说没说她招惹了什么人?”
阿冰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不好问。
“我也这么问她呀。我说你是不是碰上黑社会了?”黑皮把烟蒂按灭在烟缸里,又摸出一支烟来,“结果她说,我怎么会碰上黑社会呢?我吃我的饭,做我的活,和别人有什么相干?我盯着她的脸看,她把脸扭到一边去了。我说,幺妹,你可要跟我说实话。幺妹说,这就是实话。可是她的脸一直没有扭过来。”
慕容珊珊嗯了一声:“她心里有事。”
“绝对绝对!”黑皮把那支烟放在桌面上,很是激动,“我敢肯定她心里有事,没有事的人绝不是那个样子!可是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说。这个湘妹子真是倔呀,一点办法也没有!”
慕容珊珊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其实咱们又是何必呢,她已经不是咱们的人了。当初她投奔了李窑主,我就觉得这个孩子不怎么贴心。现在她碰上事了,又把我们想起来了。”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了。阿冰脑子里闪动着幺妹的那张脸,却总是想不分明。慕容珊珊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你不是我们的人了,还管你那么多干什么?可是想归想,看着不管总不应该。果然,慕容珊珊又开口了:“黑皮,接下来的情况呢?”
黑皮说:“是呀,我就要说这个呢。幺妹不肯往深处说,我也就不问了,让她说说后来的情况。幺妹这才转过头来,告诉我勒脖子的事情发生以后的一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让她小心,说有人要杀她。我当时越发吃惊,问她打电话的是什么人。她说那个人的声音很陌声,听不出是谁。”
“听不出是谁?”慕容珊珊笑了笑,笑得很有深意,“幺妹真是越来越老练了。你接着说。”
黑皮说:“她说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个男的,声音确实很陌生。她追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那男的却什么也不肯再说,只是让她多加小心,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到外边躲一躲。说到这儿,幺妹拿出一张飞机票给我看,我一看是今天下午飞广州的航班。慕容姐,我看得出来,幺妹确实有生命危险。”
慕容珊珊点点头:“结果你就打电话找我。”
黑皮说:“没办法,慕容姐,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幺妹是和咱们有着一层关系的。”
“有本事让她去找李窑主呀!”慕容珊珊又有些生气,“找咱们干什么?当初我希望她留下,她就是不愿意嘛。”
黑皮说:“算了,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关键是怎么办?”
“你送她去的机场?”
黑皮摇头说:“没有,她说她打车去机场。我们在那个饭店分手的时候,她说她去办点儿小事,然后坐飞机走。我也就没再问什么。她交给我一把她的房门钥匙,嘱咐我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帮她把一些东西托运给长沙她的姐姐。”
阿冰听到这里,心脏又是一沉。慕容珊珊却笑了:“哼,听上去连后事都安排好了。黑皮,你难道真的信她的鬼话么?”
黑皮的嘴张大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慕容姐,你的意思是说……她、她在骗我们?”
慕容珊珊看了阿冰一眼,道:“听电话的时候我倒是真着急了。可听了你说的这些,我反倒有些不信了。你不是说了么,幺妹不再是当年那个纯朴的湘妹子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搞鬼!”
黑皮没再说话,阿冰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个人。这件事听上去确实很诡异,有一种很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有些离奇,却又不能深想,深想了很吓人的。
“她脖子上那道伤真是勒伤?”慕容珊珊问,“不会是她做出来给你看的假象?”
黑皮看着慕容:“姐姐,我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就算了。给幺妹打手机,我要跟她说话。”
黑皮看看表:“嗯,这时候她已经到广州了。”说完便掏出手机开始摁号码。通了。黑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着。
阿冰看着黑皮,心里头又开始紧张起来。
好久,黑皮就那么等待着,半张着嘴。看得出,幺妹的手机没人接。在场的三个人渐渐地有些坐不住了,包括慕容珊珊。接通的声音在静静的屋子里一声一声地响着,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恐怖。阿冰开始冒汗了,另外两个人也差不多。终于,三个人的目光聚焦在一起。无言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慕容姐,肯定是出事了。”黑皮轻轻地说。
03
“从时间上判断,这个幺妹现在已经在广州了。”欧光慈看着眼前的两女一男,脸上带着些职业所特有的那种表情,“那么,照你们的说法,幺妹在广州到底还是出事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人回答。阿冰甚至朝后缩了缩。
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幺妹租住的那间屋子里,是两间小小的套房。黑皮有房间的钥匙,进来是很方便的。照慕容珊珊一开始的意思,是想等到明天看看情况再说,黑皮心里不踏实,阿冰也觉得情况似乎不妙,于是三个人便开车来了。小套间里已经收拾过了,墙角堆着四只装了东西的纸箱。不用问,那就是幺妹所谓“出了三长两短请黑皮帮着托运给长沙她姐姐”的东西。照此看来,幺妹遇到了生命威胁的说法确实不是骗人。于是他们便报案了。
欧光慈已经从头到尾听完了眼前这几个人的陈述。陈述很完整,基本上可以看清事情的脉络:几天前,幺妹在黑夜被人勒了脖子,险些没命。随即一个陌生的男人打电话提醒她说“有人要杀她”,建议她出去躲一躲。今天中午幺妹约见黑皮吃饭并把情况告诉了他,说自己下午飞广州。同时留给黑皮一把钥匙,让黑披在她有了三长两短时把眼前这几只纸箱子托运到长沙。
现在的问题是,幺妹的手机可以打通,但是没人接听。这就给人造成了很大的一个心理悬念——幺妹是不是真的遇害了?
是的是的,这三个人除了报案没有别的办法,自己如果是他们,也会这样。欧光慈把三个人引到一个不碍事的位置,想听听他们的意思。他手下的三员大将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可能有用的线索。
“我是这么想的。”慕容珊珊毕竟是见过风雨的人,情绪已经基本平静了,她看着欧光慈,表情很认真,“幺妹很可能是出事了,但是是不是在广州出的事,不好说。她如果没有去广州呢?”
欧光慈完全同意慕容珊珊的说法,他叫过小郝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机场了解一下,看看今天下午飞广州的那趟航班上有没有一个叫吕潇潇的乘客。幺妹的名字是叫吕潇潇吧?”
慕容珊珊点点头:“是的,幺妹是她的小名。”
小郝匆匆地出去了。欧光慈点上烟抽了一口:“据你们所知,幺妹在广州有熟人么?”
慕容珊珊看看黑皮,然后转过头来:“是这样的,我当年从南方回来,幺妹跟着来了。在南方的时候她有一些同乡,如果有谁去了广州并且留在那里发展,有熟人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黑皮也点头说是。
欧光慈道:“关键是你们是否知道幺妹具体的熟人。一般的来说,一个人要坐飞机去某个地方,会和那里的熟人事先联系的。你们要是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和对方联系一下。”
他得到的是否定的答复。欧光慈没再往下问,转换了一个话题:“你们说这个女孩子刚从南方来的时候十分纯朴,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感觉上好像发财了。能具体谈谈么?”
慕容珊珊和黑皮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着欧光慈。慕容珊珊笑了一下,道:“这个恐怕不好说,会牵扯到别人的。”
欧光慈也笑了笑:“现在是你们请我们破案,而我们恰恰最希望知道所谓的‘别人’,多多益善。这样吧,能不能先谈谈那个李窑主?他是个什么人?”
慕容珊珊思索了一下,扭头看了黑皮一眼,道:“这个人我没有怎么接触过,只知道是个开砖厂的。黑皮说说吧。”
欧光慈看着黑皮。黑皮说:“那是个坏人,绝对的坏人!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印象很差。狗东西眼里除了钱就是女人,没干什么好事。北关镇的人没有不讨厌他的。听说还想当政协委员呢。”
“这么说很有影响喽?”欧光慈开始感兴趣了。
黑皮像驱赶什么臭气似地在鼻子前面挥挥手:“呸呸呸,什么影响哟,不就是有钱么!钱算什么,我们老总也有钱,买个政协委员当当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珊珊推了黑皮一把,对欧光慈说:“这个人靠烧砖发了家,钱确实有一些。但是我总怀疑烧砖能不能挣那么多钱。听说光是宝马他就有两辆。”
“噢,是个问题。”欧光慈点点头,“那么,幺妹和他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珊珊告诉欧光慈,幺妹原本不可能和李窑主认识,是她有一次带幺妹参加一个酒会,使两个人认识了。李窑主说他祖上也是湖南人,双方自然有话可说。当时她并没有太注意两个人之间怎么样,直到有一天幺妹说李窑主想让她去当会计,她这才发现事情不妙。慕容珊珊说她原本也想让幺妹学财会的,没想到却让别人占了风头,心里很不愉快。
“我这个人是不会挡别人的路的。既然幺妹要去,那就去好了,没有什么了不起。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慕容珊珊突然难过了,用手捂住了鼻子。
欧光慈让她平静了一会儿,道:“也就是说,你认为幺妹一旦出事和李窑主有关?”
慕容珊珊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04
那天晚上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有用的线索没有得到,结论自然得不出来。又给幺妹的手机打了两次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这使得人们悬着的心更放不下来了。小郝从机场搞来了结果,证实幺妹根本就没有乘坐那趟班机,事情由此便显得复杂了。
第二天上午,欧光慈处理了一下其他的事,然后便带着警员小郝和范小美开车去北关镇。路上他们再次打幺妹的手机,依然是那样嘟嘟地响。欧光慈说:“情况看来真是不妙哇。”
两个年青人无话可说。是的,如果能把眼前这件事称其为案子的话,这个案子开始的确实有些与众不同,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死者”。但是,它又比那些死者就在眼前的案子更牵动人心。怪就怪在这里。车往北开着,很快就看见柳河了,北关镇就在柳河的边上。范小美提起了去年年初的一个案子,说:“我想起来了,柳河大桥上游有一片砖瓦窑,那恐怕就是李窑主的地盘了吧?”
小郝骂了一句:“两辆宝马呀!狗日的!”
欧光慈说:“那个黑皮说幺妹身上的零碎都是真金,看来李窑主真的没亏待她。而那个慕容老板则认为李窑主靠烧砖挣不了那么多钱,这言谈中很有意思呀!”
小郝说:“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能见到这个李窑主。见到的只是李窑主的太太,一个满脸横肉的四十来岁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苦出身的女人,发达以后拼命地想把自己弄成阔太太。而周身上下又总是让人觉得很土的那种。听说三个警察是来找她丈夫的,阔太太马上激动了,站在宽大的客厅里指天骂地。
“好,我出钱,你们帮我把他找回来!已经野出去两天啦,肯定又是跟着骚狐狸跑了。这个人已经疯了,闻见骚味就昏头。”
欧光慈确实闻到一股骚味,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发出来的,抑或是自己的幻觉。总之他非常不喜欢这种阔气得一点文化也没有的环境,但是又不能不在这儿多坐一会儿,很显然,李窑主已经两天没回家了:“我们看见外边有两辆宝马,你丈夫出门没开车么?”
那女人的两条涂得过于浓黑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哟,你们还挺了解我们的家底儿呀,是不是调查过了。告诉你们,调查也没什么,老娘不怕。我们家老李从来不作违法的买卖!”
这娘们儿真是东一棒子西一扁担,欧光慈心中暗想。不过他还是挺高兴,听得出也看得出,这女人咋咋呼呼的背后恰恰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他们没干违法的买卖他宁愿把欧字倒着写。他想起了慕容珊珊的话:烧砖怎么能挣那么多钱?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追这条线:“你别这么大声音好不好?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丈夫和幺妹的事,能不能说说?”
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那个女人顿时发了歇斯底里。她把她丈夫和幺妹从头上开始骂起,一直骂到脚底下。骂得口沫横飞,难听得没法说。最后她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小卖X的,生生把这个家毁啦!”
从这里开始,那女人再没说一句正经话。只给欧光慈留下了这样一个有用的情况——幺妹和李窑主一起消失了。
离开了那座别墅,欧光慈给那个报案的黑皮打了个电话,问黑皮昨天幺妹和他见面有没有说她跟什么人在一起。黑皮说没有,幺妹只是和他吃了一顿饭而已。欧光慈又问他知不知道李窑主的电话?黑皮说不知道,他和李窑主没有来往。欧光慈便把电话挂了。
三个人围着这一带转了一圈。经了解,正如范小美所说,靠柳河大桥上游的那些砖窑确实是李窑主的。附近村镇的剩余劳动力有不少人都给李窑主打工,但是近来李家的生意好像不太好,很多窑都不点火了。欧光慈不愿意把太多的时间放在这个没有成型的案子上,他让小郝留下再摸摸情况,自己先带着范小美回城了。他告诉小美,这个案子需要耐心,着急没有用。
没想到的是,当天傍晚事情就有进展了。小郝汇报说,别看李窑主那个老婆又凶又狠的,原来车子却开得很好。天快黑的时候那女人开车出了门,小郝打车紧跟,总算没把她跟丢。一直跟到城里。那女人开车到望湖春酒楼,在那里和一个男人见面。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子,很阴险的样子。向酒店的服务员了解,那男人姓安,是附近一家建材商店的老板。那女人和安老板坐在靠墙角的桌子前小声谈着什么,感觉上很诡秘。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似乎急了,安老板站起身来想走,那女人好歹把他留住了,又谈了好一阵。那安老板一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个人挺晚才分手,谈话的内容小郝一无所知。
“队长,要不要和姓安的接触一下?”小郝有些迫不及待。
欧光慈看看表,又和警员大马交换了一下意见。大马说:“你们看着办,我个人觉得时间比较晚了,明天再说也行。今天我又给幺妹的手机打了好几次,还是那样。会不会是手机丢了?咱们没有必要这么当回事吧?”
范小美不同意:“大马,你的说法不对。手机丢了可以理解,可是她明明没有坐飞机去广州,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
“小美说的有道理。”欧光慈道,“不过今天晚上咱们还是休息吧,明天去见那个姓安的。”
05
姓安的叫安广宇。
对于警察的出现,他显得早有准备似的,一点也没有惊慌的意思,这倒有些出乎意外。谈话没有几个来回,他便主动说到了昨晚的见面:“胡阿桂来找我,估计已经被你们盯上了,我有某种预感。”安广宇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欧光慈看着他的脸说:“你是不是吸白粉?”
安广宇说:“欧队长你果然厉害。不错,我吸了好几年了。没事儿,你问吧,我戒瘾已经快成功了。”
欧光慈嗯了一声,道:“说说你的预感,怎么会有预感呢?”
安广宇说:“你们不是去找过胡阿桂么,她跟我说了。”
欧光慈道:“我们是去找李窑主的,不是找她。”
“对对对,胡阿桂都跟我说了。李窑主不是不见了么,胡阿桂想知道她老公到底去什么地方了。跑来问我,这不是见鬼么!我说你老公已经好久不跟我来往了,他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胡阿桂说,你要是知道不说,我就把你们倒腾白粉的事情说出去。我说你爱说不说,我顶多是个吸粉的,你男人卖粉是杀头的罪过!我这么一说,她不敢闹了。”
欧光慈心想,慕容珊珊果然厉害,李窑主赚钱恐怕真的不是靠烧砖。不过从安广宇的话里能听出些意思——那个胖女人对李窑主还是很关心的,并不像昨天上午表现得那么不在乎。
接下来跟安广宇的谈话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对方能提供的仅仅是这一点点情况,看来还是要找那个胖女人,她知道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李窑主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的失踪和幺妹到底有没有关系?
欧光慈让安广宇去缉毒大队说一说情况,便带着人离开了。他们直奔北关镇,再次来到了李窑主的那栋小洋楼。胖女人胡阿桂不在家,问了一些周围的人,有人说看见她往窑场方向去了。
欧光慈心里不知为什么咯登了一下子。
窑场里冷冷清清的,看来已经停工不少日子了。欧光慈带着小郝和范小美走在一座座砖窑之间,感觉上有一股不祥的气氛在弥漫着。正查看时,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哀号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声如鬼魅。三个人同时打了个激凌,听出那声音正是胖女人胡阿桂。不容多说奔向前去,就见那胖女人疯了似地从一口砖窑那里跑了过来。眼睛是直的,披头散发。范小美快步奔上去,一把抱住了她,胖女人嚎啕大哭。
欧光慈顾不得多问,叫上小郝一头冲进了那座砖窑。借着窑口射进来的光,他们看见了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人。
砖窑已经掏空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砖头,里边很黑。那个死人躺在窑口不远的地方,尚能看清脸面。不用问,这人就是李窑主。小郝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照了照死者的眼睛,朝欧光慈摇了摇头。欧光慈察看着光线能照到的一个范围,看出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一场搏斗,但是地上所留的痕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显然凶手很从容地清理了这里。李窑主是被转头拍死的,头顶上黑乎乎的都是血,但是现场没有那块作案的砖头。
小郝从死者的口袋里翻出一些名片,得知李窑主叫李金元。继续翻,翻出了汽车钥匙、钱、草纸等东西,最后找到一个手机。小郝打开手机察看,随即指着手机上的一些电话号码道:“队长,这些电话号码可能有用。”
欧光慈接过手机看着,认真地摁着键:“你说的对伙计,看,最后这一串十几个座机号码都是同一个电话上打出来的,十有八九是那个胖女人在找她丈夫。你再看这个——”欧光慈弄出一个手机号码,“看,排除他老婆找他的电话,最后一个打手机找他的这个号码你应该认识吧?”
小郝点点头:“是的,队长,这是幺妹的手机。”
“注意幺妹打手机给李窑主的这个时间,前天上午十点十四分。按照那个黑皮的说法,幺妹前天中午和他见了面。换句话说,给李窑主打这个手机的时候,幺妹还没有和黑皮见面,甚至那时候她还没有进城,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郝想了想,点头道:“嗯,有道理。说不定就是她约李窑主去了那口砖窑。”
“结果李窑主被弄死在这座砖窑里。”欧光慈意味深长地看看地上的死者,“难道凶手是幺妹么?”
“一个女孩子在搏斗中能把这么一个大男人打死?不对吧?”
“而且在一个多小时后她去了城里,和黑皮吃饭。”欧光慈轻声笑了,“不可能,人不可能是幺妹杀的。正相反,用黑皮的话说,幺妹那时候正处在被人追杀的恐惧中。”
“是的。”小郝点头道,“幺妹即没有本事杀死李窑主,也看不出她有杀人的动机。事情明显地说不通。”
欧光慈的眼睛眯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一种解释说不通的时候,就应该有第二种解释——凶手另有其人!走,去看看那个女人。”说完,领着小郝出了砖窑。
那个女人已经不嚎了,坐在地上小声抽泣。范小美见队长来了,低声道:“胡阿桂已经承认她丈夫贩毒了。”
欧光慈哦了一声,在那个女人面前蹲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胡阿桂,事到如今,希望你把知道的情况全说出来。看得出,你不希望你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是不是?”
听了这话,胡阿桂哇地一声再次嚎啕起来。欧光慈点上支烟等着她。胡阿桂哭了一会儿便不哭了,开始痛骂她老公和幺妹。听得出,在这女人的印象里,她老公和幺妹联手在贩毒,而且是幺妹撺掇着她老公干的。欧光慈让她仔细说说,她却说不出什么东西。欧光慈问她李窑主之死会不会和贩毒有关,胡阿桂说一定有关。她说一定是幺妹得罪什么人把她的丈夫害死了。欧光慈问:“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和他们一起搞毒品的还有些什么人?”
女人摇头,抽噎着说:“他只管给我钱就是了,和什么人搞毒品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整体感觉上,这女人说的不是假话,她知道的确实不多。
欧光慈问:“前天上午你丈夫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胡阿桂想了想说:“十点多吧,好像是十点多。”
欧光慈想,十点十四分幺妹的电话来,然后李窑主就出去了,时间上差不多。他追问道:“幺妹当时在什么地方?”
胡阿桂这一次多想了一会儿,道:“那天早上小妖精还在,也没听说她要出去呀。记不清了,反正是在老李之前出去的。”
欧光慈在心里算着时间,总觉得时间上有些不对头。前天早上幺妹还在,那么,她进城、买飞机票、和黑皮吃饭……一连串的事情应该是很紧的呀,怎么会有时间在那个砖窑里和李窑主见面呢?
不对,时间上不成立!
如果说幺妹仅仅是打了个电话给李窑主,并非是她约李窑主见面,幺妹的时间就可以解释了。那么李窑主又是谁约到那个窑洞里去的呢?是的,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你丈夫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来往?”他问那女人。
女人倒很干脆:“他来往的人多了,都是生意场上的人。”
看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欧光慈转换了一个话题:“那么你回想一下,幺妹近来有没有想远走高飞的样子?”
“屁!她远走高飞?我们家老李给她那么多好处,她舍得远走高飞么?”胡阿桂说到这里又开始骂人了。
欧光慈不再说话,他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很不舒服。他渐渐地对眼前这起案子产生了一些陌生的感觉。这样的感觉非常少有,记忆中顶多出现过一次。是的是的,整个思路都有毛病。他突然抬起头来,朝小郝挥了一下手:“来,跟我来!”
小郝似乎看到队长眼睛里有些什么东西在闪烁。
两个人再次回到那口砖窑里,欧光慈要过小郝手里的电筒,开始往窑洞的深处走。小郝搞不懂他要干什么,只有跟着。砖窑里除了一堆一堆的碎砖,没有其他的。突然,欧光慈站住了,灭了手电久久地沉默着。小郝不敢打扰他。根据以往的经验,队长这时候应该是思维最紧张也最活跃的时候。好一会儿,他听到欧光慈低沉地开口了:“小郝,拨一下幺妹的手机。”
说不清为什么,小郝心哆嗦了一下。他不敢多问,赶紧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幺妹的手机号码。欧光慈抬起一只手,似乎在等待什么。少顷,寂静而昏黑的砖窑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手机铃声。小郝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抽紧了,浑身刷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铃声一声一声地响着,感觉上极其恐怖。小郝看了队长一眼,发现欧光慈的脸也因为内心的恐惧而有些变形。两个人沉默着,同时盯着手机铃声响起的地方——砖窑的暗处有一堆碎砖头。
“别怕,来。”欧光慈做了个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向那堆碎砖走过去。小郝的心脏突突狂跳着,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碎砖前边蹲了下来,那样子很像少年时在荒地里捉蟋蟀。手机铃声还在一声声地响着,欧光慈伸出手,轻轻地拿开了一块砖头。小郝接过砖头放在一边,欧光慈又拿开一块……他们小心地干着,仿佛怕惊扰了婴儿的安睡。终于,一只沾满灰土的手出现在眼前。欧光慈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突然加快了速度。小郝也情不自禁地猛刨那堆砖。说话间,碎砖头被刨开了,露出了一张女孩子的脸。两个人望着女孩子那张失去了生命的脸,久久没有说话。后来欧光慈站了起来,哆嗦着手点上了一支烟。
“伙计,给大马打电话,有请黑皮!”
“是,队长。”小郝知道,案子破了。
06
“说完了?”欧光慈看着眼前这个长脸的家伙。
“是是,说完了。”黑皮的脑袋微垂着,表情作得十分轻松。
预审室里光线很暗,黑皮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青光。他在刚才的叙述中冒了一些汗,似乎还有些口渴。欧光慈让小郝给自己的茶杯里加些水,眼睛仍然盯着对方的脸。他承认,眼前这个混蛋的记忆力很好,非常好。让他把上次说的事情经过再说一遍,他说得几乎一字不差。
“黑皮,现在我正式告诉你,幺妹找到了。”
“真的吗?在广州?”黑皮的头抬了起来,似乎有些惊喜。
“不不,在本市。她身上有一张没有使用的机票。”
“噢,是吗。原来她没走。”
“没走,她根本就没有离开北关镇。”欧光慈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黑皮,你听清了,我是说‘她根本没有离开北关镇’。因此,你刚才所说的她和你一起吃饭等情节是完全不成立的。”
“欧、欧队长……”
“别急,听我说。”欧光慈示意他做好,“另外,经过我们了解,你所说的那家阿根廷人开的饭馆前天正在装修。”
这句话声音不高,却像一发极其有威力的重磅炸弹,来的突然而果断,一家伙就把对手打懵了。黑皮坐不住了,歪着头,眼睛中露出些许惊恐:“欧队长,我,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去调查那家饭馆,是么?好,我实话告诉你,直到今天上午我还没有这个想法,因为那时我还没对你产生怀疑。但是在找到幺妹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你,黑皮,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欧光慈盯着他,“可是为了不冤枉你,我还是派人去了那家阿根廷人开的饭馆,结果证明,我的判断没错。”
“不不不,欧队长,您可能听错了。”黑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我说的是,我们在阿根廷人开的那家饭馆旁边的饭馆。”
“是吗,这么说是我听错了。”欧光慈抹了抹嘴,“好吧,就算我听错了。可是你仍然在撒谎,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么——幺妹根本就没有离开北关镇。她怎么会和你一起吃饭?”
黑皮居然笑了:“欧队长,我不得不再次说一句,您搞错了。幺妹确实和我吃的午饭。是不是吃完饭后她又回了北关镇呢?”
“不不!”欧光慈摆摆手指,“吃饭那时候幺妹已经死了!”
黑皮的眼睛瞪圆了:“哦,天呀!这……这么说他和我分手以后很快就遭了毒手。”
“错!”欧光慈盯着对方的脸,目光犀利,“我说的是吃饭时她已经死了。她是前天一早遭的毒手。黑皮,我们的法医是很厉害的,懂么?我想说的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可能在一起吃午饭!”
黑皮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欧光慈和他的手下们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盯住那个长脸的家伙:“好了黑皮,现在我可以说,由于你们根本没有在一起吃午饭,因此你所谓吃饭时幺妹所说的那些情况根本就是你虚构的!”
“我……我没有虚构!”黑皮叫了起来,“是的,吃午饭不是真的,但是幺妹确实说过那些话,是打手机说的。”
欧光慈又笑了:“那么,幺妹的房门钥匙怎么到你手里的?也是从手机里传过来的么?”
黑皮又哑了。欧光慈站起来,走到他旁边。黑皮想要一支烟,欧光慈摆摆手:“忍忍吧伙计,监狱里可没人给你烟抽。好了,更多的废话我也不想说了,让咱们从头说起。当然了,我要是说得不对,你可以随时指出来。”
预审室里一下子变得非常静,静得可怕。
“简单地说,前天一早你就到了北关镇,并且把幺妹约到了一座砖窑里。在那儿,你残忍地掐死了那个女孩子……噢,用不着这么看着我,坐好坐好。”欧光慈从椅子的一侧转到了另一侧,“然后你用幺妹的手机给李窑主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在同一个地点相见,那时候大约是上午十点多一些。结果,李窑主很快就来了。在那个砖窑里,你们发生了一场搏斗,最终李窑主死在了你手里……喂喂,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喝口水?小郝,给他水。”
黑皮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干了里边的水。
欧光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吐出来:“然后,你拿走了幺妹身上的钥匙,并把一张准备好的飞机票塞进了她的口袋里。做完这些,你把幺妹的尸体拖到砖窑的一个死角,小心地在尸体上堆上了碎砖头,女孩子就这样‘消失’了。接下来,你清理了现场,悄悄地逃离了北关镇。黑皮,这就是你作案的全部过程!”
黑皮的身子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极了,黑皮。你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承认自己做了,仅仅是反问我一下?”
“不,我根本没做!”黑皮的表情像一条垂死的狼。
欧光慈向他凑近一些,小声道:“你恐怕无法保证你的指纹没有留在幺妹的手机上。你更无法保证你的指纹没有留在幺妹房间了的那四只箱子里的某一件东西上——那四只纸箱是你亲手装的!”
黑皮终于叫不出来了。
欧光慈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拿过范小美的记录看了看,目光再次投到黑皮脸上,道:“黑皮,我现在问你一句话,这句话对你很重要,你要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是,我听着呢。”黑皮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说的是,完成了杀人这个环节以后,你,还有慕容珊珊,你们开始演一场戏,我说的对么?”
此话说得清清楚楚,小郝和小美同时一愣。
就见黑皮点点头:“是。”
欧光慈嘴角露出了微笑:“那天天黑的时候,你打电话找慕容珊珊,汇报说有人要杀幺妹。有意思的是,你没打慕容珊珊的手机,而是打的阿冰茶馆的座机。表面上好象是因为慕容珊珊的手机没电了。其实呢,她的手机真的没电了么?”
黑皮抬起眼睛看着欧光慈:“您……您好像都看穿了。”
欧光慈松弛地靠在椅背上,道:“告诉你小子,我吃这碗饭已经快三十年了,怎么可能看不穿你们的伎俩。你和你的老板在演一场戏给茶馆的女老板阿冰看,让阿冰自自然然地进入你们设计好的一种假象之中。让她和你们一样为幺妹的命运着急。这样,她就会从里到外地信任了你们俩,再不会产生半点儿怀疑。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帮助你们将我们引入同样的一个假象。这才是你们最终的目的——是这样吧?”
黑皮绝望地看着欧光慈,目光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欧队长,这……这都是慕容珊珊设计的。我,我只是配合了一下。”
“一下子就配合掉两条人命。”欧光慈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们真够狠的!说,为什么要杀人?”
“白粉。欧队长,就因为白粉。”黑皮快要不行了,大张着嘴,“我们和李窑主一直在搞白粉,一直在搞。最近,最近风头有些不利,我们才……”
“是呀,他们俩活着对你们是个可怕的威胁,所以他们俩必须死。这是前提。而他们被杀后,仍然不排除警方的怀疑点会落到到你们的身上。为了防备万一,你们二位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场戏,企图把我们的眼睛从一开始就蒙住,像阿冰一样。可惜呀,我们不是阿冰。小郝,打电话,有请慕容珊珊!”
“是,队长!”小郝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