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钢索的人》原文
1
据我所知,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罪行,绝对不会比暗夜之中发生的罪行来得更少。
最近我听说的一件令人战栗的恐怖事件,发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那天一大早,一个女人在厨房里熬了一大锅猪油。当猪油在锅里沸腾之后,女人端着锅走进卧室里,竭力用一只手平衡住铁锅,腾出另一只手拉开了双人床上的鸭绒被。然后,她把这锅滚烫的猪油倒在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的身上。
后来,为那个男人疗伤的医生亲口对我说,当他在烧伤科急诊室里见到那个男人时,因为气温的缘故,那些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猪油都已干凝。薄薄的一层油之下,隐约可见酱黄色的肌肉组织,以及被压瘪了的脓疮与污血。在那男人的全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那个男人送入医院两个小时之后,终于阖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而我后来在预审室内提审那个女人,问她为什么要把滚烫的猪油倒在自己丈夫的身上?女人脸上蒙着一层严霜,没有一丝悔意,狠狠地答道:“他居然忘记昨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了!”她顿了顿,又反问我,“你说,这样的男人算不算死有余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关于她的反问,我无言以对0
这个女人的丈夫,终日就仿佛行走在钢索上一般,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在清晨尚未睡醒的时候,面临一锅迎头淋下的热油。
幸好,这个女人以后再没机会拥有下一任丈夫了。
同样是那个冬日的清晨,我把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城市中心的广场边缘。这辆车的牌照每天都在更换,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出租车,绝不会想到它是一辆执行特殊任务的警用车。
车刚停下,浑身削瘦带着一顶棒球帽的周成庸,便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坐在我身边,对我说:“老朴的事,你知道了吗?”
周成庸是我培养了三年的线人,每周我们都会在广场边接头。他会告诉我一些隐藏在城市光鲜表面之下的龌龊事,而我会根据他提供信息的含金量,给予他相应的奖励。
听到他的提问后,我点了点头。
他所说的老朴,就是今天早晨被一锅滚烫猪油倾倒在赤裸身体上的那个倒霉蛋。老朴是城内最大犯罪组织的第二号人物,身经百战,终日过着刀头舔血的勾当,没想到最终却死在了自己老婆的手下。
周成庸继续说:“现在社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几个人想接替老朴的在组织里的位置,而更多的人不愿意让那几个人接替老朴的位置。”
“然后呢?”我问。
“所以,唐先生让有意竞争老朴位置的那几个人,今天下午全都到杂技剧团去。”
唐先生就是城里犯罪组织的老大,也是我一直盯着的目标。唐先生出道前曾做过杂技演员,最擅长的节目就是走钢索。所以后来有钱后,他便花钱买下一家生意潦倒的夜店,改造成杂技剧团,只要有空暇,他就会待在剧团里看杂技演出。
“唐先生把那些人叫到杂技剧团里,是准备开会投票选出老朴的接替者吗?”我问。
周成庸摇摇头,然后答道:“据说,唐先生准备让那些人都来走钢索,一条离地十米高的钢索。谁能走过,就让谁来接替老朴的位置。”
当周成庸钻出出租车的时候,他又回头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对了,陈警官,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下午,我也得在杂技剧团里走钢索。因为,我也是老朴接替者的候选人之一。”
他刚说完,我突然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然后我的脑袋重重撞在了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视野顿时模糊,满脸都是淋漓的鲜血。
就在周成庸下车的一刹那,我驾驶的那辆出租车被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卡车,狠狠撞懂到了车尾。在惯性的作用下,我的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几乎昏厥了过去。
模糊之中,我感觉似乎被什么人拽出了出租车,然后又被拖入另一辆车里。在那辆车里,我隐约听到了周成庸的声音。他正自鸣得意地对什么人说着:“唐先生,这次我算戴罪立功了吧?这个姓陈的警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想收买我!”
随后我听到一个醇厚温暖的嗓音。虽然我从来没和唐先生正面打过交道,但却曾无数次从周成庸交来的窃听录音带里听到过这个嗓音。
唐先生不耐烦地对周成庸说:“你别打扰我,我正要给女儿打电话呢!”
一张布条很粗鲁地塞进了我的嘴里,令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还有一张布条蒙住了我的眼睛,让我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然后,我听到唐先生以温柔的声音开始打电话:“啊,女儿啊,今天爸爸肯定会回来的。只要剧团的工作办完了,我就马上回家。嗯,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回来。”
挂完电话后,这辆车开始移动了。
我猜,目的地是唐先生的杂技剧团。
我不知道唐先生会怎么处理我,他明明知道我是警察,却还要如此对待我,看来已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绝不会再给我活着离开杂技剧团的机会了。
情况不好,情况很不好。
这时,我却忽然发现有人正轻轻地用手指敲着我的手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是莫尔斯电码?
必须要指出,线人和卧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线人得从对方阵营里发掘,逐步培养策反成自己的人。但谁也不敢保证线人就会死心塌地帮助自己,随时得提防对方反戈一击出卖自己。
卧底就不同了,本来就是自己人,然后以隐蔽的手段打入对方阵营里。对卧底,可以做到知根知底,无需担心对方会出卖自己。
我也知道,在唐先生的社团里,一直深埋着一位警方派出的卧底。除了警局最高层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卧底究竟是谁。刚才在车里,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接近昏迷,而且眼睛又被布条蒙着,否则那个卧底绝对不会以莫尔斯电码敲击我的手背,让我稍安勿躁,他一定想办法让我逃出生天。
躺在车里,我稍微心安了一点,随着车身不停抖动摇摆,我也不禁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难怪最近几年我一直都没升过职,原来周成庸这家伙只是假意成为了我的线人。过去他给我的所谓信息,肯定多半都是事先经过唐先生的审核后,才传递到了我的手里。
可就算如此,唐先生今天也没必要与我撕开脸面兵戎相见啊!他为什么会在老朴死亡的当天,突然对我下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2
当我的蒙眼布被摘下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斗室里,手足被牢牢地捆绑在一张靠背椅上。在我面前,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幕。站在我对面的,只有唐先生一个人——虽然以前我没有与他正面接触过,但托周成庸的福,我早就熟悉了他的模样。
唐先生是个看似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笑嘻嘻地看着我,然后问:“陈警官,你有兴趣欣赏一段极具戏剧性的走钢索表演吗?”
我才没兴趣欣赏一帮流氓争先恐后走钢索的丑态。但透过眼前的巨幅玻璃幕墙,我还是能够清楚看到幕墙外是一座装修精美的舞台,空间很高,从天花板到地板,足有四五层楼高。在离地约十米的空中,横悬着一条钢索,钢索两端则各有一个高大的铁架。
我明白了,现在我所身处的地方,就是唐先生的杂技剧团的VIP包厢。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我仍敏锐地注意到,铁架上已经站着一个正准备走钢索的男人,他的腰间并未别着防护的安全索,而在钢索之下,也没有安全网。
“陈警官,很惊讶吧?走钢索的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如果从十米不慎摔下去,轻则颜面扫地,重则脑袋开花当场毙命。”唐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确实让人很惊讶,犯罪组织培养一个有能力的头目,大概比警方培养一个有前途的探长还更有难度。而走钢索,即使在杂技演出里,也需要安全索或安全网。我就不信下午参加头目竞选走钢索的那些江湖中人,能比有经验的杂技演员更会走钢索。
就在我惊讶的时候,铁架上的那个男人已经开始在钢索上试着行走了。他双手横托着一根平衡杆,双足颤颤巍巍地试着在钢索上迈出了第一步。尽管这人明显没有太多底气,但他还是犹豫着转换好了重心,又朝前迈出了下一步。
唐先生走到玻璃幕墙前,朝那个男人的方向戳了戳玻璃,说道:“这个人,一个月前被我发现他是警方的线人。然后我答应他,只要他能在一个月后的今天,顺利走过离地十米高的钢索,我就饶他一命。在这一个月里,我让他跟随杂技剧团的演员学习如何走钢索。我想看一下,死亡的威胁是否能够激发生命潜能,让他在一个月内学会杂技演员需要三年才能学会的绝技。”
他顿了顿,走到我面前,摊开了双手。在他的手心里,有一个遥控器。而此时,透过玻璃幕墙,我看到那个警方的线人,正好走到了钢索中央。
唐先生微微一笑,然后在遥控器上按了一按。
然后,我看到那根悬在空中的钢索突然断裂了,那个钢索上的男人脑袋朝下摔落了下来。幕墙有隔音效果,我没听到那个男人的尖叫声,但却清楚地看到一蓬鲜血从他脑袋边渗了出来,逐渐蔓延,他踌躇了几下之后,身体便停止了扭动。
“陈警官,你知道老朴为什么会死在他老婆手里吗?因为他忘记昨天是他的结婚纪念日,所以,现在我也得回家了。呵呵,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答应要和女儿一起过,要是忘记了,说不定我女儿也会杀我的。”唐先生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把遥控器收进了他那价格不菲的名牌公文包里。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还告诉了我一些事。
他说,这间VIP包厢,只有一道门,从外面锁上之后,惟一的钥匙在他的手里,任何人都无法打开。那他的话来说,“包厢的大门,就像银行金库的保险门一样坚固”。另外,天花板的吊顶之上,有一条通风管,知道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下午参加走钢索竞争的那几个人才知道这条通往VIP包厢的隐蔽通道。最后,唐先生给我看了看他藏在办公桌抽屉把手上的一件东西——那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我终于明白唐先生为什么会在老朴死亡的当天,对我下手,把我掳进这间VIP包厢里。
他一定早就觉察到在自己的社团里,存在着一个卧底,而且这个卧底已经混到了很高的地位。老朴死后,这个卧底极有可能成为老朴的接替者。所以唐先生把我掳进了VIP包厢里,以撕破脸皮的方式,暗示他会杀了我。那个卧底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而潜入包厢惟有通过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唐先生在包厢里偷设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就是想看究竟是谁会潜入包厢里救我。
谁救我,谁就是那个卧底!
而卧底也会参加下午的走钢索竞争,只要唐先生通过摄像头查到谁是卧底后,就会趁着卧底走上钢索的时候,按动遥控器,让卧底从离地十米的地方坠下,血溅当场。
真是阴险!
我希望,那个曾在我手背敲击莫尔斯电码的人,千万不要从通风管钻进这间VIP包厢里。可是,我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间屋里,迎来悲惨的最后结局。
这真叫人矛盾纠结。
不过,大约在两个消失之后,我还是绝望地听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的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声,却没法给那个企图进入包厢的卧底发出警示。
“哗啦”一声,天花板上的一块正方形石膏板被人从上面抽开了。随后,我看到一张脸从黑洞洞的空隙里探了出来。
是一个十三四岁岁的小姑娘。
她看到我后,立刻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但她在尖叫之后,还是把脚伸出了天花板,然后踩在唐先生的办公桌上,跳进了VIP包厢里。在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
“你是谁?你是小偷吗?所以你才被我爸爸捆住了,绑在椅子上?”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
哦,这个小姑娘是唐先生的女儿。可她为什么会通过通风管,来到这间VIP包厢里呢?
看到她拎着的那个小盒子,我顿时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是唐先生的生日,小姑娘一定是想给老爸一个意外惊喜,所以想偷偷把礼物放进老爸的办公室里吧?
没想到犯罪集团的老大,居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真是世事不公呀!
尾声
而这时,小姑娘围着我走了两圈之后,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把那个小盒子放在了唐先生的办公桌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起了话。
“我恨老爸的这间办公室!他总说自己要工作,却抽不出时间来陪我。如果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他也一定不会回家。打再多的电话又有什么用?我想见到他,而不是听到他打来的电话!”
接着,小姑娘转过身,抽掉了我嘴里的那块布条,瞪着我的眼睛,说:“你知道我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吗?”
我试探着猜测:“是什么生日礼物吧?打火机,还是领带夹?”
小姑娘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说:“我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人猜到,我带来的是一个炸弹。”
“炸弹?你怎么会弄到炸弹?”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炸弹很难弄吗?在网络上,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制作炸弹的教程,用的原料都是一些很容易就可以在化学商店里买到的东西,只要配一个定时用的小闹钟就行了。”
作为一个警察,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只要有心去找,绝对能在网络上找到很多制作简易炸弹的教程。而且制作炸弹的原料,真的很容易购买。
“只要炸掉了这间办公室,还有这个杂技剧团,老爸就可以不用再工作了,就可以整天陪着我一起玩了!”小姑娘说着说着,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在她的笑声中,却夹杂了几丝苦涩的呜咽。
“对了,小偷先生,要是炸弹引爆的时候,你还继续绑在椅子上,会不会被炸死呢?”小姑娘偏着头,以一副天真的口吻向我问道。
“我当然会被炸死!”我没好气地答道。在这个时候,即使她称我为小偷先生,我也懒得反驳。
小姑娘蓦地变得有些紧张:“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那当然!毫无疑问,那么你就成了杀人凶手!”我答道。
小姑娘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是想把这个杂技剧团炸掉,却并不想做杀人凶手。所以……等我启动定时装置后,我会先爬上通风管。然后我会扔给你一把小刀,你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说完后,她自顾自地打开了那个盒子,然后在盒子里按了按。接着她沿着办公桌再次爬进了通风管里,当她离开的时候,果然扔了一把小刀在我的膝盖上。
我费力地弯下腰,用嘴衔住小刀,扭过头割断了捆绑着我的绳索。当我重新恢复自由后,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定时闹钟,距离炸弹引爆只有五分钟了。我赶紧跳到办公桌上,钻进通风管里,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匍匐前行。
那小姑娘身体瘦弱,在通风管里肯定比我爬得快得多了,所以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她大概早就离开了通风管。
我很快就看到了通风管的出口,正要靠近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脑袋从通风管里冒了出来。这个人看到我后,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咦,你怎么逃出来了?我正准备去救你……”
说话的人,竟然是出卖了我的周成庸。
我明白了,周成庸就是警局安插在犯罪组织里的卧底。我以为他是犯罪组织里的小喽啰,所以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将他发展成线人。而周成庸为了取得唐先生的信任,于是向唐先生合盘托出我准备发展他的企图。
而这次老朴死了之后,唐先生也似乎发现身边的高层头目里有警方卧底。他很担心卧底一旦成为老朴的接替者后,会洞悉犯罪组织里最关键的核心机密,所以必须想办法铲除卧底。于是,唐先生要求周成庸把我掳进杂技剧团的VIP包厢里,假意暗示会杀死我,却在包厢里暗设微型摄像头,引诱卧底现身。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最终救我的人,却是唐先生的女儿。
当然,我现在没时间与周成庸寒暄,只朝他挥手,说:“包厢里有颗炸弹,还有两三分钟就要爆炸了,快跑!”
周成庸赶紧退出通风管,而我也手足并用,爬出通风管,一头栽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闷响。
虽然刚才我瞥了一眼那个装盒子的炸弹,发现里面装的炸药很是不少,爆炸威力应该很大才对,但事实上我却只感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墙壁和天花板落了一点灰下来,却并未造成更大的破坏。
我后来才意识到,唐先生离开那间VIP包厢时曾经说过,那间包厢的保险措施,可以媲美银行金库。墙壁里肯定都夹了钢板,门也是金库专用的保险门,墙壁和门阻止了爆炸,所以避免了让整个剧团毁于一旦。
我问周成庸:“你来救我的时候,其他那些准备竞争老朴位置的人在干什么?你能确定他们不知道你来救我了吗?”
周成庸笑了笑,说:“当然能确定。这两个月,我们全都在剧团演员的指导下,进行走钢索强化训练。唐先生在剧团里为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排练场,在离地十米的地方练习走钢索。唉,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这会儿,那些竞争者都在为下午的竞争进行最后的练习呢,没人留意到我到哪里去了。”
“那你怎么不练习?”我问。
周成庸傲然答道:“在我打入犯罪组织之前,警局就派我去外地的杂技剧团做过走钢索特训。”
在离开杂技剧团之前,我对周成庸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祝你下午走钢索成功,顺利坐到老朴的位置,成为唐先生犯罪组织的第二号人物。”
不过,那天下午的走钢索比赛因为遭遇意外状况,最终被取消了。
就在VIP包厢里发生爆炸的时候,那些在各自房间里练习走钢索的犯罪组织头目,所用的钢索突然断裂,他们全都从离地十米的地方坠落到地面。运气最好的一个家伙,摔断了脊柱,下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而周成庸因为来救我,逃过了这一难。当然,当唐先生问及他当时为什么没在排练场里训练,周成庸只是淡然地说,自己恰好在事发的时候上厕所去了。
而那些排练场里的钢索之所以会断裂,是因为在那间VIP包厢里,有一个受唐先生的遥控器指挥的隐蔽电脑板。只要唐先生按一下遥控器,钢索就会断裂,我曾亲眼看到一个警方的线人因此丧了命。
而爆炸的时候,唐先生虽然没按遥控器,但电脑板却遭到了毁灭级的损坏,于是那些钢索自动断裂了。
因为没有了竞争对手,周成庸自然成了接替老朴位置的唯一候选人。
我则在警局的安排下,暂时调到了看守所,负责预审工作,不再在街道上露面,让唐先生误以为我已经死在了那间VIP包厢里。而我就是在看守所里,见到了老朴的老婆。
在这次杂技剧团的意外爆炸中,唐先生折损了他大部分的犯罪头目,实力一蹶不振。周成庸成为犯罪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后,很快就拿到了唐先生确凿的犯罪证据。唐先生被顺利投入监狱之后,我才重新回到警局,重新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过了几个月,有一次我押送几个刚在法院里被裁定有罪的犯人去监狱,在监狱外遇到了唐先生的女儿——当时她刚去探完监。
小姑娘看到我后,问我:“小偷先生,您这会儿是被释放出狱了吗?”
我苦笑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然后我问她:“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她露出微笑,答道:“真是太棒了,现在不是老爸抽时间来陪我了,而是我抽时间来看望他。只要我愿意,就可以随时见到他,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