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鬼影》原文

清晨的阳光刚刚穿过薄薄的雾霭,空气里还是潮潮的,充满了露水的清香。可小林的心情却远远没有这景致来得愉快。

小林是到这么偏僻的温泉乡来收电费的。本来这温泉乡的电费都是乡民们直接到信用社打款到电力局的。可有个叫徐婉的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打款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按道理已经该断掉她的电了,可新上台的主任却一定要小林到这乡下来看看,到底是为什么没交钱上来。于是,小林只有在这秋天这么冷的一大早就来到了这偏僻的乡村。

小林还在闷闷不乐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地址上说的徐婉住的地方。这是一幢很老的宅子,一个不小的院子,外面是青石头围成的院墙,一堵黄铜铸的大门屹立在小林的面前。透过院墙和大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栽满了高高大大的梧桐树,树叶铺满了一地,不知道有多久没打扫过了。在小林的心头掠过了一丝阴影,看这个样子,这个叫徐婉的女人多半都没在家,这次又百跑一躺了。

果然,按了几下门铃,没有任何动静。

小林嗅了嗅鼻子,咦!空气里仿佛有什么怪味,若隐若现的,有点臭,好象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腐烂了。小林的胃有点不舒服了,他看了看大门,转过了身,看到有一个摆着地摊买山货的老人。

小林走过去问:“你好,这家叫徐婉的人在家吗?”

老人瞟了瞟小林,说:“不知道,这家人我们出来不和他们接触的,这宅子有问题。”

小林的心紧了一下。“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老人没有表情地回答:“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拎起他摆在地上放山货的布转身就走了。

小林正在纳闷的时候,他听到背后老宅的门铃又响了起来,他连忙转身看去。一个男人正使劲按着门铃,虽然没有反应,但他却很执着,似乎没人开门他就不会走。

小林赶紧跑了过去和这个男人打招呼。

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叫秦剑,是里面那个叫徐婉的老女人的私人律师,他要和徐婉签一份新的协议,可他也已经快两个月没见着徐婉了。听乡长说徐婉可能去旅游了,可秦剑知道,如果徐婉要去旅游,一定会先给他说一声的。秦剑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所以过来看一看。

小林抽了抽鼻子,问秦剑:“你闻到里面有什么味道没有?”

秦剑嗅了嗅说:“好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一个电话,乡长就带着一个治保员来了,效率还是满快的。治保员三下五去二就撬开了大门,四个人进了这幢绿树隐掩着的古宅。

走过满是落叶的台阶,他们进了房,这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房子,一直只有徐婉一个人住,徐婉已经六十多岁了,听说在城里有一个写小说的侄孙女,但是好象已经没什么来往了。

进了屋才知道外面的梧桐树有多茂密,里面如果不开灯,就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秦剑摸索着打开了日光灯,屋里放出光明的一刹那,那怪异的气味也似乎越来越浓郁了。

四个人追溯着臭味的源头,他们上了二楼,好象气味是从一间卧室里传出来的。小林战战兢兢地推开了门……

当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这恶心的臭味猛然扑向了他们四个人,像一阵风一样,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小林看到了在一张旧式的大床上好象躺着一个人,气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虽然已经入秋了,可大床上依旧挂着帐子,屋里到处都是苍蝇在里面飞来飞去,发出嗡嗡嗡的让人讨厌的声音。

秦剑走了上去,一把拉开了帐子,站在他身边的治保员猛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徐婉,这位老人,正躺在床上,但是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她的尸体已经腐烂,脸上的肉几乎已经脱离了她的头骨,黄黄的脓水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来,已经凝固了,几只苍蝇正趴在上面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她的头发枯黄,似乎已经焦了,几颗牙齿不由头地从嘴巴里露了出来,闪烁着白森森的寒光。老人的肚子高高地隆起,仿佛碰一碰就会爆炸一般,这是因为内脏里的腐败气体向外渗了出来,却找不到渗出的通道,所以使然。

小林和乡长已经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秦剑还算比较有胆量,他和治保员一起想把徐婉的尸体给抬起来,可当他屏住呼吸,手腕稍稍一用力,老人的尸体离开大床的时候,老人的肉就一块一块往下掉,掉在了床上,满是一滩一滩暗黑色的血渍。几条蛆虫也落在了床上,爬在血渍上对着秦剑耀武扬威……

当漠漠提着行李箱走出温泉乡的长途车站时,一眼就看到站在出站口的两个等着她的男人。其中一个长得瘦高瘦高的,脸很白皙,身穿一套恰如其分的藏青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光光生生,但是脸腮上却留了一点浅浅的青色的胡茬,显得在斯文中又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粗旷和沧桑。这个男人的左手提着一只看起来很高档的公文包,右手举着一个纸牌,上面用红笔写着大大的漠漠的名字。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獐头鼠目的,一看就知道是这个男人的助手。

漠漠连忙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对他说:“我就是漠漠,让你们久等了。”

男人笑了笑,很绅士地接过了漠漠的行李箱说:“我就是秦剑律师,这是我的助手何永。走吧。”

三个人上了一辆帕萨特。

在车上,何永一脸堆笑地问漠漠:“漠小姐,我们已经为您在温泉渡假村预定了一套房间,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漠漠看了一眼何永,然后说:“谢谢,不用了,今天我想到大姑婆的那幢老宅去,我想好好怀念一下她老人家。”

秦剑听了后,满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漠漠,然后一扭方向盘,帕萨特就换了一个方向,向一条偏僻的道路开去……

漠漠是在一个月以前接到秦剑打来的电话,那天她正在书房里赶着一篇给杂志的稿子。当她听到那个不幸的消息后,眼睛黑了一下,差一点没给晕倒。本来当天就想到这个乡下的小村庄来,可那帮杂志社的吸血鬼们给她一个又一个的稿件任务,让她脱不了身,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漠漠才抽出时间到这里来处理事情。

这个村庄叫温泉乡,漠漠唯一的亲戚,她的大姑婆就住在这里。就在大姑婆家的小山后面就有个温泉的泉眼,曾经有开发商想要把温泉乡建设成一个风景区,可就在项目刚刚开始运筹的时候,可惜泉水断流了。开发项目也成了空中楼阁,温泉乡也依旧贫穷至今。

漠漠和她的大姑婆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之间的感情也几乎消失得只剩下一点血缘上的关系。可漠漠也想不到,大姑婆会在一个月前悄然地撒手人寰。大姑婆在去世前的遗书上,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漠漠,包括在温泉乡的那幢老宅。这次漠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处理那座老宅。

在车上,秦剑简要地告诉了漠漠关于大姑婆去世的一些情况。尸体检查说明了大姑婆死于心脏病的突发,但是由于来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求医,就已经……还好,一切发生在睡梦中,她走得一点也不痛苦。

车开了大概半个小时,漠漠终于看到了那幢掩藏在绿树环抱中的老宅。

秦剑和何永陪着漠漠推开了黄铜大门,来到了古宅的木门前。漠漠看着木门,竟有点黯然神伤,虽然大姑婆在生前与自己没有了什么往来,可如今真的走了后,她还是伤心的,因为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漠漠推了推木门,一蓬灰落在了她的手上,这灰尘让漠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看来自从大姑婆去世后,还没人来打扫过清洁。

秦剑埋怨地看了一眼何永,责问道:“你怎么没来做做清洁?”

何永连忙回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胆子小,这一个月,那些山民都说这房子……”

何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剑踢了一下腿,连忙停住了话头。

漠漠虽然没听完他们说什么,但是在她的心里掠过了一丝阴影,让她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却吐不出来的感觉。

漠漠推开了门,木门吱呀的一声,屋里暗暗的。

一股潮湿而又带着怪怪的气味扑面而来,漠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窗外的梧桐树是那么的茂密,虽然已经是初冬了,可在这南方的城市,尽管掉了一些叶子,可依然遮住了阳光。几缕顽强的阳光终于穿过了树叶的屏蔽,透过了窗棂,形成了或粗或细的光柱,无数灰尘在光柱里漫无目的地浮动着,仿若起舞的精灵。

漠漠的心思莫名其妙地下降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感侵袭了她整个思绪。她的手摸索着寻找屋里的拉线开关,可当她找到后拉了几下,屋里却依然一片晦暗。

何永讪笑着说:“漠漠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徐女士没有交电费,电力局把这幢房的电给拉了。我今天就和那边联系,争取晚上就把电力恢复过来。”

秦剑拉开了他的公文包,拿出了几根蜡烛,对漠漠温和地说:“今天晚上你先凑合一下吧,先用用蜡烛。”

漠漠接过了蜡烛,在她的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叫秦剑的男人给了她一种安全的感觉,让她的心里很温暖。

秦剑和何永走了后,漠漠一个人整理着房间,等她收拾好一切,让这房间终于可以住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古宅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仿佛是有什么动物在里面腐烂了,可漠漠仔细地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气味的来源。

漠漠有点饿了,她推开了窗,却只看到屋外一片沉寂得如同死亡一般的黑夜,哪里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没办法,漠漠从她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已经僵硬了的面包味同嚼蜡地吞咽了起来。

好不容易填饱肚子,可是点还没来,漠漠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要打个电话找城市里的朋友聊聊,可当她翻开手机的翻盖时,才发现在这鬼地方,竟然连一格的信号也没有。

百无聊赖,漠漠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部老式电话机,死马当活马医地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咦?!竟然有声音?难道电话还没有被停机?

漠漠连忙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线的那头很快传来了一个男人打招呼的声音。漠漠赶紧说:“大卫吗?我是……”没有等她说完,电话就断了,只有嘟嘟嘟的盲音信号。

“不会这么巧吧?怎么在这个时候停机了?真倒霉。”漠漠郁闷地对自己说。

漠漠从行李箱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取了出来,她想趁这黑夜里继续写那个才写了一半的恐怖故事。

漠漠是个自由撰稿人,平时专给杂志写恐怖小说。其实她是个看到耗子也会惊声尖叫的女人,她的朋友都嘲笑她胆小如鼠,没想到她居然敢写恐怖故事。可漠漠总是对别人说,只有她这样胆子小的人才可以更敏锐地感受到恐怖的惊悸,只有吓得了她自己的故事才可以吓住别人。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灵感越来越少,再也写不出吓得了自己的文章了,所以这次她到温泉乡,并且执意要住在老宅里过这一晚上,也是想寻找一下久违了的灵感。

还好,笔记本电脑是用电池的,可以正常地使用。也别说,在这古老的宅子里,在怪怪的气味中,漠漠还真找到了一点感觉,一进入文档她就噼里啪啦打起了字。

窗外是呼呼的风声,松涛阵阵,漠漠点了一根蜡烛,蜡烛在风里闪烁着光芒。电脑的屏幕闪动着幽幽的蓝光,映照在了她的脸上,显得很诡异。

正当漠漠写得入神,连她自己都被文章吓了一跳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侵袭上了她的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有股凉凉的意思,似乎有什么人在从后面盯着她看。漠漠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全身上下被一种寒冷的感觉包围。

她有点想往后面看,却又不敢回头,她怕她文章里描述的不知名的妖魔会在她的身后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蜡烛突然烧到了尽头,屋里陷入了一片没有止境的黑暗。漠漠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似乎有只猫在抓她的心一样。漠漠猛地转过了头,在若有若无的黯淡的穿过窗棂的月光和电脑的余光映照下,漠漠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挂在墙上的脸!是个老人的脸!正死死地用一双凸出的死鱼一般的眼睛盯着她!漠漠的喉咙涌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漠漠连忙划了划秦剑留给她的火柴,点燃了一根新的蜡烛。光明重新回到了屋里,漠漠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呵呵,原来是大姑婆生前的一张大副照片挂在墙上,刚才她竟然没注意到。漠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自己说:“瞧你这胆小鬼,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相片上满是灰尘,大姑婆的脸似乎有点不清晰。漠漠拿手擦了擦,可大姑婆的脸始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双眼睛,大大的,摄人魂魄地看着默默的眼睛。漠漠的心里猛粜了一下,连忙避开了大姑婆的眼神。

漠漠看了看大姑婆的照片,模糊中,虽然是张老了的照片,可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大姑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漠漠笑了笑,回到了电脑前继续敲她的文字。

当她的手指触摸到键盘正打算打第一个字的时候,一阵冷冷的风穿过了窗户,蜡烛的烛光开始飘摇了起来,漠漠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护住这微弱的光线,可就在这个时候,烛光仍然不可截止地熄灭了,屋里只剩电脑的蓝屏闪动着油哦于的光芒。漠漠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她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火柴,双手颤抖地划着。第一根没划燃,第二根也没划燃,她又抽出了第三根,心说事不过三,要是再点不然,她就不点了,就看着电脑屏幕打字,反正烛光就是给自己找一点写恐怖故事的气氛而已。

正当漠漠这么想的时候,就连她的电脑也突然沉寂了,变成了一片黑暗。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屏幕自动变成了黑色。漠漠暗暗对自己说,怎么这么邪门啊。

漠漠想点一下键盘,让屏幕重新放出一点光线,毕竟在这老宅里还是有点阴森的。可当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键盘时,她的手鬼使神差地停滞了,因为……因为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正从电脑后的窗户玻璃传了过来。

“砰砰砰,砰砰砰……”好象有什么人在敲击着玻璃。

漠漠的心猛然紧了一下,她的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是谁?是谁在敲击她的窗户?是小偷吗?这屋里有什么值得偷的?难道是鬼吗?

一想到鬼,漠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全身上下像是有无数小虫在爬一般,让她毛骨悚然……

她连忙把手指重重地敲击在了键盘上,屋里恢复了一点暗暗的蓝光,幽幽的,闪烁在漠漠的脸上。在窗户上,漠漠看到了玻璃如同一面镜子,外面黑黑的,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在玻璃上的射影,随着电脑屏幕蓝光的闪烁一闪一闪,仿佛一张鬼脸一般。

漠漠站了起来,双腿想是灌了铅一样,麻麻的。窗台这边还继续响着砰砰砰的敲击声。她走到了窗户边,恍眼一看,又笑了。原来是一根梧桐树的枝条正在冷风中摇摆中,末梢正好敲在了她的窗户玻璃上。

漠漠不满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你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算了,看这状态也写不了什么文章了,还是睡一觉吧。”

她关上了电脑,就趴在了桌子上,裹了裹身上的防寒服,困意像潮水一样袭上了心头……

清早,漠漠就被小鸟的叫声给吵醒了,这在城市里可是永远也不会享受到的美妙啊。漠漠稍做了一下梳洗,虽然昨天晚上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入睡的,虽然现在天才蒙蒙亮,可她却一点也不疲倦。在这山野,的确有很多和城市里不一样的地方,就连精力也比平时好了许多。

漠漠在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套运动服和一双休闲鞋,准备到山路上跑上一跑。她在手腕上缠上了钥匙,出了大门。门外的空气很清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一个老人在她家对面摆了个地摊卖山货。漠漠好奇地走了过去看了看,卖的是一些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已经晒得干干的,蜡黄的骨肉外渗出了一丝丝油迹,竟有点香香的。

这个老人看到一个身穿运动服而且如此美丽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竟是从对面那幢古老的宅子里出来的,也有点讶异。他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漠漠,这眼神让漠漠觉得很不自在。

漠漠问:“怎么了?”

老人看了看漠漠,如果压低了声音问:“你昨天住在这老宅里的?”

“是啊。”漠漠回答:“我是徐婉的表侄孙女,她去世后把这幢老宅送给我了,我这次就是来处理这幢房的。”

老人一听,脸色变了,出了粗气,咳了几声嗽。“这房子还能卖得出去?我的天啊,年轻人,你昨天晚上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漠漠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说:“什么怪事?我在这里过得满好的。为什么这房子不好卖?究竟是怎么了?”

老人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地摊,一边说着:“这老宅里有邪灵,闹鬼啊!你就算是白送人也没人要的……”

漠漠的心脏猛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有支针在刺一般。这个时候在她的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老王头,你又在妖言惑众了?什么闹鬼!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莫名其妙!”

漠漠转过头来,站在她身后的正是那个叫秦剑的律师,昨天百般照顾她,给了她不少好感的那个男人。虽然昨天才认识秦剑,但是在漠漠心里,已经把他看成了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一看到他,她的心中竟莫名地泛起了一阵温暖。

秦剑看着老王头,又看了一眼漠漠,说:“什么卖不出去,漠小姐,只要你想卖这幢老宅,我马上就可以给你找个买主,一定帮你出一个好价钱。”

老王头收拾好了摊子,起身就走,临走时留了一句话:“什么卖个好价钱,希望再也不要出事了,谁都赔不起的……”

看着老王头消失的背影,漠漠的心里的最深处投下了一个最晦暗的阴霾。

秦剑严肃地对漠漠说:“这些山民啊,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胡乱猜疑。哦,对了,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漠漠笑了笑说:“还好,托你的福了。就是电一直都没来,电话线路也在昨天晚上断了。”

秦剑疑惑地问:“是吗?怎么会呢?我昨天一离开这里就到村长那里把电费交了,我看着他亲手把电闸拉上的。电话线也应该不会断的,就算是没交钱,也该是每个月的一号才断线的嘛。”

漠漠吃了一惊,可昨天晚上真的没有来电。秦剑陪着漠漠走进了院子,踩着落叶,松松软软的,很舒服。

秦剑往空中看了一眼,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大声地说:“你看……”

漠漠抬头一看,才发现在墙上的爬山虎中,掩藏着一根断了的电线,旁边还有一根断了的电话线。难怪昨天一晚上没有电。

秦剑说:“一定是老鼠,要不就是松鼠。呵呵,你昨天可真倒霉啊。也怪我昨天没仔细检查检查。”

漠漠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秦律师。今天您过来有什么事没有?”

秦剑回答:“当然,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想怎么处理这幢老宅?有打算卖掉它吗?”

漠漠有点感兴趣,毕竟这是大姑婆白送给她的,如果能卖个好价钱这也是件不错的事。她问了问秦剑大概的价格,可秦剑报出的价格却让她感到似乎是太低了一点。可秦剑也说在这偏僻的地方,很多山民都传说在这幢楼里闹鬼,这些山民的文化水平太低了,都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这真的很影响老宅卖出好价钱。只有卖给城里那些想在郊外找套避暑的宅子的有钱人。可惜附近的温泉也断流了,不然一定可以卖得好一点的。

不过秦剑说出的价格比起漠漠的心理底线来说,真的差得太远了,于是她想了想,对秦剑说先容她再考虑考虑。秦剑听了后,在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被觉察的失望。他摸出了手机给那个叫何永的助手,让他马上来把电线和电话线接上。

漠漠坐在明亮的书桌前,何永用很快的时间就接好了线,还顺便把杂乱的梧桐树叶修剪了一下,冬日的阳光终于可以直射进屋里,让这阴森的老宅里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

何永修剪好树叶后,走进了老宅,来到漠漠的面前。他满脸堆笑,虽然猥委琐琐,獐头鼠目,但一脸的笑容却给了漠漠一点好感。

何永对漠漠说:“漠小姐,您准备怎么处理这老宅呀?”

漠漠有点奇怪,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对她怎么处理这老宅有兴趣呢?

何永继续说:“漠小姐,我觉得您还是卖了这房子好一点,我听这里的山民们说,这房子闹鬼啊,每到了晚上,就会有鬼影在里面出入。有人还说在后半夜听到了有女人在哭,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屋里还会经常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东西,也会莫名其妙消失一些东西……”

漠漠没好气地说:“别瞎说了,我昨天晚上在这里睡得好好的,哪有什么鬼,这个世界根本是没有鬼的。”可漠漠想起昨天晚上还真给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吓着了,不竟觉得心里毛毛的。

何永还没停住话:“漠小姐,其实您把房子卖了还合算一点,虽然现在卖钱不多,可这里的房子就值这个价钱,您如果不卖,每年还要花不少的钱来维护,真的很不划算的。”

漠漠愣了一会,然后说:“你让我再想想吧……”说实话,何永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的确她要在城市里居住,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看看这偏僻的老宅。媒体的稿件任务已经让她够吃不消了,哪来的时间到这里来呀,卖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少一点,反正这房子也是大姑婆白送给她的。

漠漠干脆点了点头,对何永说:“这样吧,你和秦律师也帮我留意一下,看有什么人想要这房子,尽量帮我把价格谈高一点,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何永的头点得像鸡琢米一样,如同领了圣旨般出了大门。

漠漠犹豫着是不是该卖掉这老宅,她一抬头,看到了大姑婆的相片,那双圆圆的眼睛正幽幽地看着她,似乎要说些什么。漠漠的心跳了一下,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她默默地走到了姑婆的照片前,喃喃地问:“姑婆,我是不是该卖掉这老宅啊?我知道您舍不得,但是我留着这房子真的是累赘啊。”

大姑婆当然不会说话,她在照片中的面容是那么的模糊,似乎永远都看不清楚。上面的灰尘不管漠漠怎么擦都擦不下来,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照人,摄人魂魄般!漠漠的心里竟有点莫名地心悸,四周一片死一般地寂静,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清晰得让自己发狂。

许久,漠漠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了下来,她回到了书桌边,再也不敢看大姑婆的相片。坐在了藤椅上,漠漠的眼睛突然一亮,在老旧的书桌上,竟有个硬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昨天晚上在这里码了一夜的字,居然从来没发现过。好象有谁说过,一大早就捡到硬币,一整天都会有好运的。

漠漠拾起了这枚硬币,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五分硬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用了,就算掉在了地上也没有人捡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冥冥中安排的吗?来让漠漠做一个选择吗?

漠漠对自己说,卖不卖这老宅就让这硬币来决定吧,如果掉在地上的是字,就卖掉这房子,如果是徽,就不卖。

漠漠闭上了眼睛,然后高高地把硬币抛到了空中。她听到了的叮的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硬币想一个精灵一样在地上蹦跳着,翻滚着,却总是不停息,竟向着房门的方向滚了过去……

漠漠注视着这仿佛注入了灵气的硬币,一口气也不敢出。硬币竟滚出了房门,漠漠连忙跑出了房,她惊奇地看到硬币居然沿着破旧的楼梯往底楼滚了下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一首仙乐。

漠漠顺着楼梯来到了底楼的客厅,那股怪怪的臭味过了这么久依然在屋里阴魂不散地徘徊着,漠漠顾不了这么多,她搜寻那枚不知从何而来的硬币,到底会给她什么样的选择。

光线很暗,漠漠打开了日光灯,屋里顿时放出了光明。漠漠在楼梯下细心地寻找着硬币,可奇怪的是硬币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漠漠觉得很怪,怎么会不见了呢?漠漠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莫非那枚硬币根本就没存在过,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她猛然想起何永说过的,在这房间里常常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也会莫名其妙消失掉。她的背上不竟渗出一丝冷汗,一阵怪怪的穿堂风飘过了屋里,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全身上下颤栗了一下,一股恐惧的力量穿过了她的身体。莫非那些山民的传说是真的?虽然漠漠是个写恐怖小说的美女作家,可现在她真的害怕了。

漠漠用自己的手贴在地面上细细地搜索着,可哪里有什么硬币,她扩大了自己的搜索范围,可还是没有硬币的影子。突然,漠漠的手摸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冷得像一团冰,又像是一块铁。漠漠低下了她的眼睛,一看,竟真的是一块铁。这是一个铁制的手柄,像一个开关一般。漠漠看着这开关就有点晕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拉这手柄,她不知道拉了这手柄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定了定神,终于把她的手放在了这冷如冰一般的手柄上,然后用力地一拉……

“咔咔咔咔……”屋里莫名地响起了一阵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冷漠如铁一般。漠漠的周身在这瞬间竟卷起一阵寒意,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这齿轮转动的声音是从木制的地板下传出来的,“咔咔咔咔……”,连续不断,细若游丝,却在漠漠的耳朵里分外清晰。

漠漠环视着这底楼的客厅,突然,在她面前的地板竟裂开了,像魔鬼的嘴巴一般,一瞬之间竟裂开了一个大洞,就在漠漠的眼前!

漠漠有点不知所以了,她的心里满是核突的感觉,她看到在洞下面满是黑黢黢的晦暗,有一个台阶可以顺着下去,从下面若有若无地飘来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腥臭,和屋里的臭味有点不一样,不像是尸体遗留下来的味道,更像是血的气息……

漠漠战战兢兢,但是她是个写恐怖小说的女孩,胆子虽然谈不上大,可是好奇心却比一般人来得厉害多了。她决定下去看看这个怪异的密室!她回到楼上,找到了两根昨天晚上没用完的蜡烛,就下来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台阶是木制的,走上去摇摇欲坠,竟发出吱吱地响声,似乎脚踩上去的力度再大一点,台阶就会坍塌。漠漠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点发软,麻麻的,颤颤的,凉凉的。恐怖从小腿开始向上慢慢蔓延,直至她的心脏。蜡烛微弱的光亮一点一点侵蚀着地下室的黑暗,当漠漠走到了地底的时候,她愣住了!

地下室里的空气很潮湿,夹杂着血一般的气息,漠漠把蜡烛举得高高的,在烛光中,她看到在屋子的周围随意地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满是灰尘,还有蜘蛛网。在灰尘和蜘蛛网的包围中,桌子上摆着一块木头做的牌子。漠漠把蜡烛移到了牌子前,定睛一看,竟都是块灵位!牌子上赫然用朱砂红笔写着几个大字:刘公英伟之灵位!

刘英伟是谁?大姑婆一生未嫁,终老一生,这个刘英伟是谁?为什么大姑婆会在地下室里摆这么一块灵位呢?难道这个姓刘的是大姑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且她又不想别人知道,所以才放在这神秘的密室里。正当漠漠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之间,地下室上面的底楼震耳欲聋地响起了电话的铃声,漠漠连忙跑了上来,抓起了电话机。

“漠漠小姐,我是秦剑!给你说个好消息,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愿意出好价钱买你这幢古宅的人!是邻村的一个老头,叫刘英伟!”

话音刚落,漠漠怔住了,手一松,电话的听筒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死人会来买自己的房子吗?漠漠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决定到秦剑的办公室里好好问一问秦剑。

她略微化了个淡妆就出了门,在当她一打开门,一只黑色的狗冲了进来,正撞在漠漠的小腿上,差一点没把她撞在地上。她看了看,这只是一只小狗,浑身都是黑色的毛,没有一点杂质。这是一只土狗,没有一点高贵的血统,但是却十分精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大大地瞪着漠漠。

漠漠怜爱地抱起了这只黑狗,“是谁不要你了啊?怎么跑到我的家来了?”

狗当然不会回答漠漠的问题,它只是抬起了小小的脑袋,无辜地看着漠漠,喉咙里呜呜地发出了几声浅浅的哀号。

漠漠抬起头,看到黄铜大门外,有几声陌生的眼睛正在看着她。那是几个小男孩,当漠漠走过去想和他们打个招呼的时候,这群小孩却一轰而散,只留下了漠漠一个人站在大门发愣。

漠漠把狗放了下来,小狗摇了摇尾巴,自顾自地钻进了老宅。漠漠本想把小狗叫出来,可想到马上要到秦剑的办公室去,于是就任小狗钻进屋里,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

漠漠走在温泉乡的青石板路上,高跟鞋在地上敲击出了踢踏踢踏的声音,这让她感到很新奇,可更奇怪的是,漠漠总觉得在这个乡村里的人似乎都在盯着她看,还不住地对她指指点点。可当她的眼神对视过去的时候,那些乡民却连忙躲开了。

在忐忑不安的情绪中,漠漠来到了秦剑在电话里给她说的他的办公室。这是一间乡间的别墅,真的让人很费解,怎么会有人在这鸟不生蛋的乡下来做律师,看来秦剑的生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秦剑的办公室里漠漠没有找到他,只遇到了秦剑的助手何永。何永说秦剑接了个电话就到邻村去找那个叫刘英伟的老人去了,毕竟这传说中闹鬼的房子不是每天都有人想要买的。

何永絮絮叨叨地给漠漠解释着为什么秦剑的办公室会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在半年前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想要开发这里的温泉,可没料到刚开始运作的时候,温泉就断流了,可地已经征了,还有很多法律上的问题没有解决好,所以就委托秦剑在这里处理。

漠漠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秦剑回来,于是有点怀着心事地离开了这里,往那幢神秘的老宅走了回去。

路上,漠漠看到几个小男孩远远地看着她,可当她走近的时候,这几个男孩却害怕地跑开了。当她走到前面的时候,这几个男孩却又紧紧地跟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漠漠的心里觉得慌慌的,总觉得过一会在老宅那里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回到了老宅,漠漠推开了黄铜大门,她愣住了,她看到在大门的内侧,躺着一条黑色的小狗,一动不动。就是她出门时遇到的那只小狗,不知道它是怎么从屋里跑出来的。

小狗躺得是那么地安静,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一想到死去,漠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走到了小狗躺着的地方,摸了摸小狗。小狗已经死了,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是狗的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狗的身体还带着一点余温,可是正在慢慢地变得冰凉刺骨。一股寒意从漠漠的手上渗了进去,让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在黄铜大门外,几个童稚的声音在叫着:“真的死了,真的是邪灵杀死了小黑!”声音如同很远的地方飘来,却重重地敲击着漠漠的心房。

一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狗,现在却成了一具尸体,一种恐怖的感觉在漠漠的心里缓缓地扩散。是什么夺走了这可爱的小生灵的生命?莫非在这深宅老院里真像山民说的那样,有看不见的邪灵在作怪吗?一想到这里,在漠漠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寒窖一般,全身冰凉。

漠漠原本蹲着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心神恍惚,仿佛只要谁轻轻地碰一下她,她就会砰然摔倒。

当漠漠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她的肩头沉了一下,有一双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连忙一声尖叫。她的双腿一软,竟跪倒在了地上,她倒在地上的时候,脸接触在凉凉的地表,眼睛睁开,正好看到那只死了的狗狗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仿佛死不瞑目,正述说着它的冤屈。

漠漠听到了一个温暖的声音,是男中音,很低沉,但是却透出了浓浓的温暖。她回过了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她在城市里的密友,一个和她之间一直存在着说不清紧密程度的一个男人——大卫!

“我昨天晚上接到你的电话,可你才说了一句就挂断了,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一晚上都没睡好,打你手机也打不通。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坐长途车到这里来了。还好,好象你大姑婆满有名气的,随便找个人问问就问到这里来了。可怎么这里的山民好象很害怕这里似的,给我说了人就跑掉了,真是奇怪。”大卫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快速地从他的最里射出。

漠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也真是的,干吗拍我的肩膀啊?昨天手机没信号,座机也停机了,真是不巧。呵呵,你来干什么?真的是担心我了?”她有点调侃地问大卫,她喜欢看着大卫的脸慢慢地发红。

大卫红着脸说:“别提这么多了,你在这里究竟怎么样?你姑婆给你留的房子可真不错啊,这么大……”

漠漠的脸上有点不好看:“唉……漂亮是漂亮,可这里闹鬼啊……”她指了指地上的死了的这只小狗,说:“看吧,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可今天上午跑到屋里去了一躺,现在就死掉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一个明明死了的人想买这间房……”漠漠一五一十的把这一天来遇到的奇怪的事告诉了大卫。

大卫的脸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听完了后,他围着院子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深……

漠漠看着大卫的脸,她也跟着担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对大卫信赖有加,也许这是因为大卫的职业吧,他是个警察,在城市里破了数不清的案子。他的名字常常都在城市的都市新闻里出现,总是和一连串大案的侦破联系在一起。很多人都以为大卫是个老警察,可只有他身边的朋友才知道,其实大卫才三十出头。

大卫和漠漠认识很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介与朋友和恋人之间,没有挑明,但却始终暧昧。拿一句现在很流行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他们之间对彼此有着好感。仅此而已!

大卫扶着漠漠想要进这幢老宅,可漠漠却有些害怕,她怎么都不想进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屋里的电话大声地响了起来,刺耳,仿佛是在催命一般,声声急促。

漠漠不情愿地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拾起了电话的听筒,里面传来的是秦剑的声音:“漠漠小姐……”秦剑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好象出了什么事。“漠漠小姐,你的房子我不能帮你卖了!我到邻村去了,一打听原来那个叫刘英伟的人前年就死了。我手机上明明显示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托电信局的小林帮我查了查,竟然是去年就销了户的电话。你说这是不是闹了鬼了?漠漠小姐,你这房子的事我不管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另请高明吧……”不等漠漠接话,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上了……

漠漠有些目瞪口呆,她拿着电话声音颤抖地给大卫说了秦剑的话。大卫听完后,原本紧皱的眉头现在竟有点舒展开来。他偏着头对漠漠说:“看来这事真的有点蹊跷,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干脆这样,我们先回城市去。”他把手臂伸了过去,揽住了正在颤抖的漠漠的肩膀。

漠漠依偎在大卫的臂弯里,她已经失去了主张,她点了点头说:“好,我们马上就回去。”

出了老宅,当漠漠关上门的时候,门的吊顶上又落了一蓬灰下来,正好落在了大卫的头上。大卫甩了甩头,对漠漠说:“瞧吧,这烂房子,可能白送给这里的山民,都不会有人要的。我回头给那个律师说说,还是让他想办法处理了吧,钱少点就少点,再把佣金给他加上一成。”漠漠点了点头。

大卫掏出了手机,居然有信号。他拨了一个号码,是打给他在警察局的同事,让他们派一辆车来接他和漠漠。

在等车的时候,漠漠有些心神不宁,她找来了一个箱子,把依然躺在地上的黑狗的尸体放进了箱子里。

大卫有点好奇,问她:“怎么,你要埋葬这条狗吗?别管它了,随便找个地方埋掉吧,这是只中了邪死掉的狗,会有诅咒的。”

漠漠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她抚了抚垂落在她额头上的长发,在她的眼睛里此刻竟突然露出了一点光芒。

回到城市里,生活一如平常。姑婆的老宅被漠漠远远的抛在了脑后,她每天都忙着给这家或者那家的杂志写着稿。前段时间在温泉乡不愉快的经历几乎被她遗忘了,她依然和大卫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看电影,约会。可每次大卫提出更进一步的请求时,都会被她婉转地推辞掉。

本来漠漠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时,有一天,在和大卫吃饭时,大卫的一句话又把她拖回了温泉乡的记忆。

这已经是从温泉乡回来一个月后的事了,大卫在盛满琥珀色的红酒的高脚玻璃杯对面说:“漠漠,我今天接到那个叫秦剑的律师打来的电话,他说你姑婆留下的老宅有人看中了,问你卖不卖?”大卫说出了一个价格,这个价格真的很低,比第一次秦剑报的价格还低了很多很多。

“漠漠,能换个钱就换个钱吧,与其这样你每个月还要拿钱来维修,还不如一次就卖掉,反正你这房来得也容易。”大卫的话语很有说服力,他这男中音满有磁性的,也令得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蛊惑。

漠漠点了点头,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主意。她拨了一个电话给秦剑,约好了时间到温泉乡去签合同。

到了签约的这天,大卫执意要陪着漠漠一起去温泉乡,坐在大卫准备的警车里,漠漠调侃地问:“我们这算不算是公车私用啊?”大卫笑了:“哈,我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为私事用过一次公车,这次就让我用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坐在前排的司机也跟着笑了,这个时候大卫才发觉这个司机的脸竟有点陌生,大概是才调进警局的新人吧。

签约很顺利,没有多久,合同文本就搞定了,接过了支票,漠漠爽快地在那张写满了字的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漠漠!秦剑开启了一瓶香槟,倒在了高脚杯里。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中的一杯酒,秦剑走到了漠漠的面前,笑着说:“漠漠小姐,谢谢你了。”

漠漠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说谢谢?明明应该是我谢谢你啊。是你帮我把这难卖的房子卖出去的,应该让我敬你这杯酒。”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秦剑笑得特别张狂,站在他身后的大卫也在笑,可他笑得却有点狰狞。

“怎么了?”漠漠有点不明白。

大卫冷酷地说:“漠漠,真遗憾啊,你刚才这大笔一挥,原来价值上千万的温泉泉眼就不属于你了。”

“温泉泉眼?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大卫继续说着:“刚才的合同已经签了,支票也给你了,从现在就开始合同就已经生效了。我也不用瞒你了。在你姑婆的老宅下,藏着这温泉乡最后的泉眼,我们找专家勘测过,起码还可以用上几十年。可你姑婆老是不愿意卖,呵呵,还好她老了,活不了几天了。可惜啊,你一直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不然我也不会让秦剑在这里装神弄鬼,搞得这里好象有什么鬼一样。嘿嘿,让你以为有鬼,这房子就卖不了那么贵了。现在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脑筋。哦,我忘了给你介绍了,秦剑其实就是我的表弟,我们是一家人。”

漠漠惊呆了,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是都是真的?”

秦剑握着酒杯走到漠漠的身边说:“当然,千真万确!”

漠漠伸出了手问大卫:“你……你……你……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事?”

大卫一阵邪邪的浅笑:“呵呵,还不是得怪你?我知道了你姑婆这里有泉眼这个秘密后,就想追求你,可你老是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跟我若即若离。我可等不了这么久了,香港的投资商一直在催我们。哼哼,要是你早一点答应我,我也不会这样跟你玩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可惜了,你知道吗,我恨你,恨你不接收我的感情,要不,我哪里需要铤而走险!归根到底,其实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大卫显得有点歇斯底里,就连他手里的酒也因为激动撒了一点出来。

漠漠更是激动,她指着大卫愤怒地叫到:“我要告发你们!”

大卫笑了:“告我们?哈哈,谁会相信你?在合同上签了你自己的名字,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倒可以试一试,看看别人是相信你这个整天编鬼故事的女人,还是相信我这个当了十年刑警,破了无数大案的警察?”

漠漠没办法了,她愣愣地看着大卫和秦剑。可是,忽然,在她的嘴边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秦剑有点奇怪:“你笑什么?”

漠漠直勾勾地望着秦剑和大卫的身后,秦剑和大卫觉得背后有点寒寒的,似乎有什么人正盯着他们。大卫有点怀疑地向后望了一眼。这一看,大卫差点没晕倒!

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开车送大卫和漠漠来这里的那个新来的司机,另一个却是秦剑的助手——何永!在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把手枪,而在他们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崭新的手铐!

而当大卫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漠漠的手上正拿着一台微型的录音机冲着他们两得意地笑。

“不可能不可能!”大卫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了?”

何永笑着说:“你们以为天衣无缝,可是只要伸了手就会被人捉的。”

漠漠接着说:“这件事得从我大姑婆去世的时候说起了。我晚了一个月才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事先就收到了姑婆的信,说老是有人在她房子边上装神弄鬼,而她又有心脏病。有的时候,她的电话线也给别人剪掉了,她是有心脏病的人,生怕有一天发病的时候,电话打不出去。我本来想来处理这事的,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当我正准备来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她老人家去世的噩耗。我托人调查了一下,她去世前就是这个叫秦剑的律师老是缠着她卖房子,于是我就请了省城的何探长来应聘到了秦剑的律师楼。而这个时候大卫又向我展开了情感的进攻,我就对他有了怀疑。”

漠漠顿了顿,盯着大卫说:“其实我一直都不愿意怀疑你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做我爱人的。可惜了,我对你真正的怀疑是因为那只死了的黑狗。你一直试图让我相信,这只狗是因为邪灵上身而死的。当你等车的时候,我偷偷用一支针管吸了一管狗血,拿回来让省城的警察做了化验,证实了这只狗是被毒药杀死的!而这种毒药正好是警局里做实验杀死小白鼠用的专用药品。而在你们警局正好在一个月前遗失了一批数量不大的这种毒药,丢药的那天正好是你,大卫,在当班!”

大卫面如死灰。他挣扎着说:“你这奸诈的女人,居然在背后对我用这套!哼哼!不过我也没犯法,最多不过就是商业欺诈而已,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而你还是签了合同的,最起码到现在合同还是生效的。”

漠漠哈哈大笑起来:“亏得你还是学过法律的,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这合同肯定是不能生效的。哈,就算你说得对,退一万步说,就让这合同生效吧,它也生不了效!”

秦剑疑惑地问:“为什么?”

漠漠甩了甩手中的合同说:“你仔细看吧,上面签合同的名字是漠漠,我都一直忘记了和你们说,漠漠只是我的笔名,我其实是跟着我姑婆姓的。我叫徐漠。”

大卫和秦剑的头低低的垂下,他们最多这次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一个写恐怖小说的美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