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巴蜀

千年前,你从驼铃声声中走来,又在驼铃声声中走去,千年后,你又再次踏上了这一条商路——它比以往更宽广也更繁华了——你是否还记得,曾让你魂牵梦绕的,那个巴蜀……

轻轻展开那一古卷,拭去积于其上的灰尘,你会看见,一片金黄的古道上,有那么一抹新绿,在群山环抱之中,茁壮成长着。

正所谓巴山蜀水,生于自然之中,人也会得到源自天地的灵气。巴蜀的山,如鲜衣怒马少年郎,不羁,洒脱,带着他独有的恣意;巴蜀的水,清扬婉兮,高洁,柔美,水波荡漾间巧目盼兮。于是,在这片纯美的山水中,诞生了天地独有的,如诗一般的,人文风情。

巴蜀的人们一向过得很随意,不是放纵,而是闲适。我们从来不喜慌慌张张,做事顺其自然,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尽到自己的本分了,便无愧于心。这种生活态度倒是养出了不少诗人。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苏东坡生于巴蜀,也长于巴蜀,虽然成年后或得志或贬官,跌宕起伏,但他依然没忘记那一抹闲适——那一抹骨子里的闲适,无论风雨,于他,不过过眼云烟,皆可一笑了之。

李白要出远门了,立于船尾,看着山慢慢退着,不禁吟道“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是啊,李白从“五岁诵六甲”起,直至二十五岁远渡荆门,一直生活于蜀地,与青城共舞,与峨眉同醉,于少年落拓时,与巴蜀的诗轻轻和着,一山一水皆刻在了太白的心里,又如何能不怜?

老杜晚年生活在成都。世人皆知,杜甫因活于晚唐战乱之中,文风一向比较深沉,然,巴蜀的风光也让杜工部于河边漫步之时吟出了:“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诗意也就这样在巴蜀沉淀下来了……

于是,20世纪80年代,无数的诗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倏地涌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压抑了十余年,一个以“莽汉”为名的流派在巴蜀异常活跃。

诗人李亚伟在大学的校园里散步,看着脚步匆匆的师与生,看着这不知从什么时候变了的中文系,慨叹着:“ 中文系是一条撒满钓饵的大河/浅滩边,一个教授和一群讲师正在撒网/网住的鱼儿/上岸就当助教,然后/当屈原的秘书,当李白的随从/当儿童们的故事大王,然后,再去撒网”(节选自《中文系》)

万夏倚在红木窗旁,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情有些复杂。爱情本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曾有过五关斩六将的勇气,到头来不过飞蛾扑火,剩下的唯有轻叹:“下雨的日子也正落着杏仁/手势已经用完而暗语不断/准确如默契/如你再次诛杀我” (节选自《彼女》)  

时光沙漏中的水晶沙悄然流向了21世纪。生活好像忙了起来,但闲暇时,巴蜀人也常会读诗,有时,亦会写上一两句。一位笔名水晶花的达州女子,笔锋起落间,自然成诗,宛如水晶,在黑暗的地下,兀自闪耀:“我的眼睛,快速转世,发丝/高挽。来世的光明,有规则地/洞穿世事。/光阴,不再燃烧成/灰烬。”(节选自《黑暗来临时》)

不过就是不写诗,巴蜀人也同样会把生活过得很诗意。

巴蜀人喜欢在河边漫步。垂柳依依,坐树下,任柳叶拂过脸颊,不过是迎着风,轻闭眼,那一瞬,仿佛忘却尘世间一切。几位老人坐在岸边,鱼线轻点河面,却是不小心惊扰了,沙鸥的梦……

巴蜀人亦爱茶。坐茶馆,要一杯茶,滚烫的泉水倾倒入茶壶,茶叶翻滚着,溢出满屋的清香。其实茶叶不必名贵,巴蜀人品的,是茶中的那一抹淡然……

虽然如今“巴蜀”已然成了“巴”和“蜀”,“渝”和“川”,但同在的诗情不会变。在21世纪,中国如同雄鹰展翅,以无比绚丽的姿态飞向了世界。而巴蜀,也化作了这雄鹰的一片翎羽,与之一同,踏长风破万里浪。

朋友,无论你从何方赶来,请坐下,喝杯茶——欢迎来到,诗意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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