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巷异香》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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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凌晨五点,我在农批市场买好菜后,搭乘上了第一班驶向香椿镇的远郊班车。这班车上没几个乘客,司机也沉默寡言,我将头靠在椅背上默默想着心事。
在距离香椿镇还有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急弯,甚是颠簸,车辆必须放缓速度才能顺利通行。所以当车速放缓的时候,我也抬起了头,朝窗外望去。现在已经破晓,天蒙蒙亮的。
透过车窗,我看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小轿车。一个斜挎着黑色背包的男人,此刻正埋头用钥匙打开车门。当远郊班车驶过的时候,那男人下意识地侧过身去,避开了车灯的照射。不过,我还是在他侧身之前,已经认出了他是谁。
不过我也懒得开窗向他打招呼,反正大家也不是太熟。
远郊班车很快就驶过了急弯,加速向终点站香椿镇驶去,我也很快就把急弯处那个准备上轿车的男人忘记了。
在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会在以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里,成为一个极重要的角色0
这是一条宽约一米的短巷,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如果遇到稍微肥胖一点的人,连侧身都无法通过。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一条任人行走的小巷,而是两幢修建得太过紧密的房屋所形成的狭窄间隙。
那两幢楼都是镇里居民的自建房屋,均为四层楼高。靠近短巷的这面墙都没开窗户,很是简陋。不过对于这类用于出租的自建楼,修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自从一家大型化工厂迁入香椿镇后,镇里人口激增,为了满足工人们的居住要求,这种简陋的自建楼便不断在镇中出现。也因为工人数量越来越多,一些其他地方的人看到商机,也来到了香椿镇,希望能够捞上一桶金。
我也是基于这个目的,来到了香椿镇,在那条短巷边的一幢自建楼里租下一件小屋住下。每当夜幕降临,我便会推着一辆自制的小车,在短巷前的空地摆出我的烧烤摊。
别看不起做烧烤生意的人,要把烧烤做得好吃,需要很多窍门的。火候、作料、食材的新鲜度,都需要特别注意。秘制的烧烤酱料,是我的独门必杀技。只要在烧烤食材的同时,将酱料淋在火上,四周立刻就会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美妙气味。所以在整个香椿镇里,我的烧烤摊是生意最好的一家夜宵摊点,每天晚上都围满了化工厂的打工仔们。
每隔几天,我就会去城里农批市场采购一大堆食材与作料,搭乘早班车回镇里。不过,遇到采购那一天,我就不得不停业一天。
就着啤酒吃烧烤,那才是难得的美味,所以我每天都会卖不少的啤酒。不过,那些卖出的啤酒却给我惹了不少祸事。因为香椿镇里只有两处公厕,距离我的烧烤摊都很远,因此那些喝了不少啤酒的顾客们,想要小便的时候,就会钻进那条不远处的短巷里解决问题。时间长了,那条短巷便产生了难以令人忍受的臭味,经久不散。
天气越来越热,臭味从短巷里飘出来后,在空地四周氤氲着,顾客们嗅到这股气味,哪怕我的烧烤秘制酱料再是美味,他们也不可能光顾。我深知这一点,于是趁着一天空闲,我从出租屋里牵出一根水龙软管,对着短巷狠狠冲刷了一上午,总算让那股气味消失殆尽了。
不过,我可不想让喝多了的顾客继续污染短巷。写“在此小便者断子绝孙”之类的标语没有用,天黑后根本没人能看到标语。我还试过在巷口堆满空纸箱阻止别人进入,也没用,那些憋急了的顾客会狠狠把空纸箱踢进巷子深处,再自行找地方解决问题。
直到现在,巷子里都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空纸箱。
要想从此保持干净,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砖头砌墙,把短巷的两端出口都封死。
现在我就拎着砖头和水泥,准备去砌墙。昨天冲刷完短巷,买来河沙、水泥、砖头,砌了一半天就黑了,当时短巷入口处的砖墙已经砌到了一人高,但我也只好暂时放下,忙着去摆摊卖烧烤。今天下午,我就嗅到砖墙内的短巷里又飘出了异味,所以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墙砌高一点,以后不能再让人在巷内随地小便了。
刚走到半人高的砖墙前,我正准备弯腰混合水泥河沙,这时我再次嗅到了短巷内飘出的异味。不过,这一次飘出的异味似乎与以往的臭味有些不同。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了昨天夜里摆摊时遇到的一桩事。
昨天我的生意特别好,大概是因为菜品新鲜的缘故吧,因为所有食材作料都是当天清晨才从城里买回来的。
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的烧烤摊上还有三桌客人。
有两桌都是化工厂的夜班工人,他们吃着喝着,很快就两桌并作一桌了。不过因为买单的人不同,我必须分开为他们记账,这让我很是神伤。
当化工厂工人们喝得快语无伦次的时候,第三桌的客人来了。
第三桌的客人,是位单身男士。他和我一样,也是在自建楼租房的外来者,就住在我楼下,依稀记得他姓赵,做推销生意的。
赵先生要了两瓶啤酒,三串羊肉,一堆排骨、鱿鱼、鸡腿,最后还要了三碗米饭。完全不是夜宵的分量,更像吃晚饭的架势。
我一直寻思,这三桌人吃完后,我就可以收摊睡觉了。早上去城里进了货,白天又在打扫短巷里的卫生,还砌了一半墙,可把我累坏了。
没想到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又有新的客人光临。
这一次的新客人,是开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宝马车,停在了烧烤摊前。
车窗缓缓摇下,一股诱人的香水味从车中飘了出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手扶方向盘,扭转头以极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老板,麻烦两串鱿鱼、两串鸡心、一根鸡腿,金针菇、尖椒各一份。烤好后剪碎混在一起,多加些秘制酱料,还有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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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轻女人我认识,她是化工厂老板的千金,叫隋蕊蕊,几乎每天她都会光顾我的烧烤摊,算是老顾客了。
我连声应承,而隋蕊蕊则立刻摇上了车窗,静静地等待着。
在我为隋小姐烤串的时候,那两桌工人招呼我买单。那时我正为烤串撒酱料,所以请工人们稍带片刻,喝高了的工人有些不乐意,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可不想得罪客人,赶紧细声细气又柔中带刚地解释:“对不起啊,现在是在为你们工厂老板的千金烤串,正是加酱料的关键时刻,麻烦你们稍等片刻,火候拿捏很重要的。”
听到老板千金这四个关键字,工人们的酒醒了一半,朝那辆白色宝马车瞄了一眼,顿时一眼不发了,埋下头继续喝酒。我乐呵呵地埋头继续烤串,烤完后再将各种食材盛在饭盒里,加上各种作料。完成所有程序后,我托着饭盒走到了白色宝马车前,敲了敲车窗。
隋蕊蕊摇下车窗后,我又嗅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我猜,她用的一定是名牌进口香水吧。
不过,我又在香水的芬芳气息中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好像是啤酒味吧。
难道隋蕊蕊酒后驾车?不过,我只是个卖烧烤的小贩,这事不归我管,归交通警察管。
隋小姐接过饭盒后,付了钱,说了声谢谢后,便摇上车窗,开始品尝加上了秘制酱料的烧烤美味。
我再回到摊车边,为化工厂的两桌工人们结了帐。补完钱后我梭巡了一眼,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咦,那位赵先生不见了。
大概是去小便了吧?自从我把短巷封死之后,顾客只能去比较远的地方找其他短巷解决问题。工人们离开了,我又等了一会儿,隋蕊蕊也驾驶着白色宝马车离开了,赵先生却还没回来。
我又看了看赵先生的桌上,他点的烤串都吃完了,三碗饭也见了底。他应该已经吃完了,怎么没结账就走了?
我有点生气,但考虑到或许是他喝多了的缘故吧?以前也有其他顾客发生过类似的事。反正香椿镇并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下次见着赵先生提醒他一下便是了。
我也没太多顾虑,正想收摊回家睡觉时,又有几个顾客来到烧烤摊,要了一张桌子喝酒吃烧烤。这几个人开了一辆名车来,相貌都有点陌生,一喝就喝了个通宵,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结束。
而我也只好陪着他们熬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记得,刚回到屋里洗漱完毕,天就亮了。
其实上面所说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怪事,也不值得记录。
但我在砌墙的时候想起这件事,却是有原因的。我现在嗅到从半封闭的短巷里传出的气味中,似乎有一丝名牌香水的气息,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酒臭味。
这是怎么回事?
我伸长了脖子,探头朝短巷里望了一眼,只看到横七竖八堆着的空纸箱。因为昨天上午我拖着水龙软管冲过水,那些纸箱都有些坍塌了,堆叠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
我可没兴趣翻过墙去追究那些若有若无的气味的来源,毕竟那与我无关。于是我抡起胳膊,将河沙和水泥混合在一起,又浇上一桶水,准备开始砌墙。
过了两个小时,我把短巷的前后入口都封上了高约两米半的砖墙。墙砌到最高处的时候,我是搭着板凳砌的,最后我还在墙顶插上了尖锐的玻璃碎块。这一下,我总算可以彻底远离那些随地小便者所造成的困扰了。
砌完墙后,我到香椿镇信用社外的ATM机查了一下银行卡,发现有一笔款项已经到账。呵呵,其实我昨天已经确认过一次款项到账了,今天再查一次,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串数字后感到开心罢了。
然后我便取出银行卡,回到自建楼里的租住屋,开始准备晚上的新一轮烤串食材。
其实直到那个时候,我都认为自己记录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几天后,我就知道自己错了。
接连几天来都有顾客反应,说我的烧烤摊附近有一股臭味,好像是野猫野狗死了后,尸体腐烂所发出的臭味,似乎是从那条封死了的短巷飘出来的。因为这个缘故,烧烤摊的顾客越来越少,我也不得不把烧烤摊移到另一块空地,才让生意重新好了起来。
还有一件让我郁闷的事,那就是欠我饭钱的赵先生竟然不见了。我问房东,房东说赵先生已经退了房。也就是说,赵先生最后一顿饭是在我的烧烤摊吃的,而且没付钱就走了,以后我也没机会再找他讨还了。
另外还发生了一桩新闻,隋蕊蕊失踪了。她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竟然就是我。换句话说,隋蕊蕊是在那天在我的烧烤摊买了烤串后,便开着白色宝马车离奇失踪了。
直到现在,那辆宝马车都没有被找到,附近公路收费站的摄像头也没拍到隋蕊蕊驾车经过的镜头。已经好几天了,隋蕊蕊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自然的,就有人把隋蕊蕊的失踪与短巷里飘出的臭味联系在了一起。
警察找到了我,让我砸开了短巷外的砖墙。
翻开杂乱的空纸箱后,警察在巷子里找到了隋蕊蕊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隋蕊蕊的尸体是被藏在一个黑色的旅行箱里,弃置在短巷里的,死因是遭勒杀窒息而死。
大概是因为尸体被藏进旅行箱里的时候,已经开始僵硬了,所以旅行箱并没完全合拢,尸臭味也才得以泄出,被附近的人嗅到。
警察对腐烂的尸体进行了解剖,在胃里找到了鱿鱼、鸡心、鸡腿、金针菇、尖椒的半消化物。从消化程度判定,隋蕊蕊应该是在进食后一小时左右遇害的。
因为过了好几天才找到了隋蕊蕊的尸体,无法将她的死亡时间确定在一个准确的时间段里。不过根据我的证词,起码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隋蕊蕊还是活着的。那些吃烧烤的化工厂夜班工人也能证实这一点,不过当时烂醉如泥的他们只记得白色宝马车曾经来过,却记不得宝马车是什么时候驶走的——呵,他们本来在白色宝马车驶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哪会知道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这也说明,当时他们确实喝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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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天夜里,我的烧烤摊一直摆在短巷旁,第二天便将砖墙砌到了两米半高。考虑到很难相信凶手敢于在白天把尸体弃置在短巷里,装着隋蕊蕊尸体的旅行箱应该是在我收摊后至天亮前的短暂时间段中,被丢弃在短巷中的。
事实上,警方也有怀疑对象。
这种富豪千金遇害的案子,多半与财产分配有关。
隋蕊蕊的父亲,也就是镇里那家化工厂的老板,几个月前查出罹患肺癌,命不久矣了。隋老板有两个子女,一个是隋蕊蕊,另一个则是比隋蕊蕊小两岁的儿子,名叫隋叶叶。
遗产分割是一个二减一等于一的简单算术题。不管遗嘱如何,只要隋蕊蕊死了,化工厂的股份就会落入隋叶叶的怀中。所以隋叶叶也自然而然成了头号凶嫌。
不过,隋叶叶在事发当天却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那天他约三个朋友打麻将,从晚上十点开始玩,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半。牌局结束后,四个人都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于是由隋叶叶开车,四人同乘一辆车来到了香椿镇,找到一家烧烤摊吃夜宵,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吃好喝好。
很巧,他们那天夜里吃夜宵的地方,正好是我的烧烤摊。直到警察询问的时候,他们还在夸赞烧烤摊的秘制酱料真是美味无比。
我向警方证实了他们的说法。说起来也真是让人觉得讽刺,那天夜里我竟然先后接待了隋家姐弟,其中姐姐死了,弟弟又被当作了头号凶嫌。
向警方作证的时候,我还特意提到了那个欠我饭钱的赵先生。
没错,那天一开始我从隋小姐的白色宝马车里嗅到了香水的异香,但当我把烤串烤好之后,送到隋小姐那里去的时候却嗅到了一股啤酒味。
也就是说,有一个浑身啤酒味的人在我烤串的时候,上了隋小姐的白色宝马车。而在那时,赵先生却离奇地在烧烤摊不见了踪影。在那之前,他也退了房——他会不会就是杀死隋小姐的凶手呢?
也正因为我的这个证词,警方的侦办重点从隋叶叶转移到了赵先生的头上。
可惜自建房的房东虽然让赵先生在租房的时候,留下了身份证复印件,但经过检索之后,证实了那张身份证是伪造的。赵先生的嫌疑陡然大增,隋叶叶也被释放了出来。
即使警方怀疑隋叶叶有可能买凶杀人,也需要将那位赵先生捉拿归案后,才能确定买凶的证据。
很多人都笑言,我是个触霉头的倒霉蛋。还有摆烧烤摊的同行散布谣言,说光顾了我的烧烤摊会走霉运的。一时间,我的烧烤摊变得人渐稀落,生意一落千丈。
尽管警察对我说过,希望我暂时不要离开香椿镇。但在我详陈了烧烤摊生意的现状后,他们还是同意了我的离去。毕竟我只是个案件里的配角而已,没必要让我久留的。
我也乐得离开,反正我的银行卡里多了三十万现金,哪还需要在香椿镇里起早摸黑地摆烧烤摊?
呃,一定有人问那三十万是从哪里来的吧?
嘘!这是个秘密。
隋蕊蕊遇害的前一天,我去城里农批市场购买过一次食材。翌日清晨,我搭乘第一班远郊班车返回香椿镇的时候,在距离香椿镇还有两公里的那处急弯,我透过车窗看到一个斜挎黑色背包的男人正准备打开一辆轿车的车门。尽管那男人侧过身试图躲开旁人的视线,但我还是立刻认出了他是谁。
他是赵先生。
也就是说,在隋蕊蕊遇害的那天清晨,赵先生就已经开车离开了香椿镇,不可能还在当天晚上出现在我的烧烤摊上。
是的,我撒谎了。
在那天清晨在急弯出看到赵先生的那一刹那,我就决定在那份剧本里为他增加一个重要角色。
原来的剧本,是我为隋叶叶写的。
隋叶叶一直谋划着准备杀死自己的姐姐,动机很明显,遗产问题上的二减一等于一嘛。他担心泄露风声,更怕日后被人勒索,所以不敢买凶杀人,只好找到我帮忙。
我是隋叶叶的大学同学,读书时家境贫寒,差点辍学,全靠隋叶叶的仗义援手,才让我能够顺利毕业。所以当隋叶叶找到我的时候,我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过,我可不敢杀人,所以杀人的活还是得让隋叶叶自己干,我要做的,只是想办法替他脱罪。
那天,隋蕊蕊其实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来光顾烧烤摊的,点的也确实是鱿鱼、鸡心、鸡腿和金针菇、尖椒。那是她的老习惯,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到我的烧烤摊来报道。
隋蕊蕊吃完后,便驾车离去。之后,她就被自己的弟弟隋叶叶用一根领带勒死了。她的尸体就摆在白色宝马车里,停靠在短巷后端的一个隐秘之处。
隋叶叶杀完人后,便去赴十点的牌局,一直玩到三点半,收到我的短信后才结束牌局,带着三个朋友来我的烧烤摊吃饭。
当那些夜班工人喝得烂醉的时候,我偷偷溜到停车的隐秘之处,把车开到了烧烤摊旁。工人们都喝高了,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这些举动。
当工人们喊结账的时候,我才煞有介事地在烧烤架上撒秘制酱料,并提醒正为他们的老板千金烤制美味。无意中,他们成为了当时隋蕊蕊还活着的见证人。
等他们离开后,我也把车重新开到了短巷后,并发出短信,通知隋叶叶带着他的朋友来吃烧烤。
既然隋蕊蕊是在吃完烧烤两小时后遇害的,我也得让隋叶叶在这里多吃一会儿,让那三个朋友在证实隋叶叶有不在场证明的同时,也为我做上证明。呵呵,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关于那位赵先生,他前段时间一直住在香椿镇上,整天斜挎着黑色背包在镇里到处推销什么破烂电子产品。只看他的模样,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个潦倒的推销员,但我却在那天清晨看到他准备打开一辆高级轿车的车门。
尾声
也就是说,赵先生一直在伪装。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在剧本里加入他的名字,反正那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工人们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位赵先生也在吃烧烤,但警察又哪会知道我会把脏水泼在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
后来警方还调查出赵先生是用一张伪造的身份证租房的,这也让我暗自窃喜。这更加说明赵先生到香椿镇来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令他的嫌疑成倍增加。
日后即使警方抓到了赵先生,赵先生也无法供出隋叶叶买凶杀人的证据,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买凶的杀手嘛。不过我看赵先生如此鬼鬼祟祟,也不像可以被警察轻易捉到的角色。
接受隋叶叶打款过来的那张银行卡,也是我用一张捡到的身份证来办理的。谢天谢地,那张捡来的身份证,上面的头像和我挺像的。警方无法从我自己的银行卡找到与隋叶叶的经济来往。
我和隋叶叶一致认定,这个剧本写得相当完美。
回到城市之后,我就近找到了一家银行,来到ATM机,准备取一点钱出来。
当然,我拿出的是那张存有三十万现金的银行卡。
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
“对不起,您输入的密码有误,请重新输入。”
液晶屏幕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这是这么一回事?我看了看银行卡,确实是我用捡到的身份证办理的那一张。
我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拿出那张捡到的身份证,我来到了银行柜台。
出示身份证后,柜台小姐确认了我的身份,便开始在电脑上进行操作。
几分钟后,柜台小姐对我说:“资料显示,您的银行卡在三天前曾经进行过密码更改。”
“不可能!”我大声叫道。三天前我还在香椿镇向警察证明隋叶叶的无辜呢,我才不会没事更改银行卡的密码啊!
柜台小姐请示领导后,又在电脑上进行了一番操作。最后,她打印出一张对账单后,瞄了一眼,然后用遗憾的语气对我说:“先生,资料显示,您的银行卡在三天前被人取走了三十万现金。提款地点是在沿海某城市,我建议您立即报案。”
我的脑袋立刻就懵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隋叶叶跟我玩仙人跳,想办法把那三十万又弄回去了?不过我马上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是这样的!隋叶叶小心谨慎,连杀手都不敢请,哪还敢请金融犯罪者来弄走那三十万?再说他也不缺这点钱——他姐姐死后,他得到的钱是这三十万的很多很多倍。
我正疑惑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接通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真是让人想不到,打来电话的竟是这座城市的某家银行主管。
这位银行主管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刚联合警方破获了一桩伪造银行卡窃取财产的严重犯罪案件。一个犯罪分子利用在银行ATM机上安装针孔型隐秘摄像头,探得银行卡用户的卡号与密码,伪造银行卡在异地进行支取。
这个罪犯一直受到警方的暗中监视,当他在沿海某城进行支取套现的时候,被警方捉了个正着。警方从那家伙身上,搜出了数不清的银行卡,其中有一张就是我用捡到的身份证办理的那一张。
银行卡送到银行后,银行从当初办理银行卡的资料中,找到了我的联系电话,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请我尽快去银行总行办公室办理相关手续,领回原本就属于我的那笔钱。
这个消息真是令我欣喜若狂,我怎么都想不到居然还会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银行卡犯罪案件。在银行主管的提示下,我立刻招了一辆出租车,向银行总行办公室驶去。
半小时后,我来到了银行办公室,那是在城市中心金融圈里最高的一幢楼里。
推开办公室的门,我立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是隋叶叶,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个身着制服的人,是警察。
在隋叶叶的手腕上,还佩戴着衣服亮晃晃的手铐。
“那个伪造银行卡的人,就是你所说的那位赵先生。他确实是罪犯,伪造金融卡的犯罪分子。当他落网的时候,供认出曾经在香椿镇信用社外的ATM机安装了隐秘摄像头,探取银行用户的卡号与密码。他平时斜挎着的黑色背包里,装的就是接受摄像头信息的蓝牙设备。”一个警察如此说道。
另一个警察接口道:“这位赵先生供出,他发现其中一张银行卡的余额竟达到了三十万,于是立刻离开香椿镇,伪造了一张银行卡,在沿海某城进行了支取。”
“而根据针孔摄像头所拍到的记录,我们证实那张存有三十万现金的银行卡,属于您这位烧烤摊老板所有。你能解释一下这三十万现金的来源吗?”第一个警察厉声问道。
另一个警察笑了笑,说:“就算你不回答,也没关系的。根据警方的推理,我们找到了隋叶叶先生,只是随便诈了诈,他就承认这三十万是他汇给你的。至于原因嘛,他也说了。我必须承认,关于不在场证明的那个剧本,写得真是很出色。”
“好了,尊敬的烧烤摊老板,现在就请您跟我们一起走吧。目的地:看守所。”
听到这句话后,我看了一眼隋叶叶,便浑身瘫软地坐在了地上。